秋风萧索,即便今天是个晴日,寂夜的余寒还是叫室外劳作的人们冷得直哆嗦,不自觉地裹紧了衣襟。
这样的天气里,竟也有本能安然躲在楼阁内享福的王孙公子,情愿跑到外头来吹一吹暮秋冷风。
誉王府门口,誉王锦衣金冠,站于长阶之上,徘徊来往,跂足而望。誉王府两个最重要的谋士——秦般若与毕师爷,竟也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前等待。
全京城,到底是谁,竟有这样大的面子?
巷口徐徐折进来一辆青色的马车,在离王府十丈之远时停了车。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拂开了车上厚厚的遮风帘,坐于车内的男子下了车,不徐不疾,稳步向几人走来。
白衣胜雪,仪容如玉。气若宫音缓三分,眸似星河灼九尘。
俯天下,除了江左梅郎梅长苏之外,谁敢有这份姿容风度,谁还配呢?
“苏先生。”誉王大步走上前去,迎一礼。秦般若与毕师爷紧随其后见礼。
“誉王殿下。”梅长苏浅笑,回礼,“天凉风大,叫殿下等候多时了。”
“没有没有,是本王心急了。”转身吩咐道,“我带苏先生去看看宅子,你们俩不用跟了。”
毕师爷一听,立即识趣地弯腰让路,秦般若原本想跟,但没机会开口,想了想,还是福身退后:“是。”
誉王上了梅长苏的马车,马蹄“嘀嘀嗒嗒”缓缓从二人眼前驶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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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万花凋瓣育成果,将赏玩之情转为实用之利。好在秋有忍菊,冬有傲梅,人雅士满腔诗意不必全付枯枝败叶与饱腹之乐。
皇上匆匆接见了华殷公主,礼节性地问候嘱咐两句,命太子伴她在宫中参观,便忙自己的事去了。
旁人不知为何,皇上对异族人,特别是异族女子,偏见颇深。
“劳烦殿下百忙之中还要照顾漆罂。漆罂惭愧,只是除了殿下之外,异国他乡,我真的如枯草似的无所依靠了。”漆罂走在御花园的小径上,低头含泪。
此等委屈模样,我见犹怜,何况太子,他责任感熊熊升起,安慰道:“你我之间,不需如此客气,能放下政务与美人一同赏花,于本宫而言何尝不是一桩妙事啊?”
漆罂仰脸,泪眼朦胧:“皇帝陛下好像很不待见我……漆罂,本有所求的。”
“你有什么事,与本宫说也是一样的。”太子急忙应下。
“真的?”
“说一不二。”太子有些得意,负手而立,等着漆罂来求他。
“殿下,原来是这般威风的啊。”漆罂绕到太子面前,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轻轻地吐着气:“漆罂只想看看那十月节彩头,鱼戏莲叶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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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戏莲叶簪?”
“没错,母后说,这便是此次十月节的彩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来历,应该是以前宫里的妃嫔留下的吧。”誉王与梅长苏并肩走在一处久无人住的荒宅中,凝眉说道。
“皇后娘娘可真是殿下在后宫中的好帮手啊,有了娘娘,做起事来便方便了许多。可有跟你说宫女盗窃之事呢?”
“说起来也奇怪,她们偷的也都是些女人用的玉簪,只是被抓到的都被处死了,也无从询问。”
“如此,事情也就真有趣了。”梅长苏走累了,在回廊长椅上坐了下来,向远处眺望景致,却又不真正留心。
誉王掀衣,在梅长苏对面坐了下来,焦急问道:“先生可是知晓这簪子中的玄机了?”
“那倒没有。”梅长苏仍侧脸远望,“只是苏某能够认定,此簪能引起异族之争。”
“异族之争?”誉王的眉毛敛得更紧,“般若虽为滑族之后,但这些年来,她对我忠心耿耿……并无半分异心……”
“除了秦姑娘在代表滑族争取此物,殿下还有什么更好的解释吗?”梅长苏回过头来,玩味地看着他,“殿下其实也想过这种可能,只是不愿承认罢了。想来宫中盗窃,也是参赛者受伤后,秦姑娘无路可走才出的下策。不只是秦姑娘的滑族,此次北延人也不甘示弱呢。”
“先生是说,华殷公主?”
“不错,北延国在去年得知此物后,便立即下了拜帖。华殷公主在北延国有着#39;北国第一舞#39;的名誉,她此时进京参加十月节,目的何在,不是一目了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