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颙忽然被免掉官职,秦泽自然没心思再做宕渠县的工作,立即将指挥权丢给冯翔,他本人则是带着秦琪娄发两人,匆匆的前往江州而去。
一路上秦泽是百思不得其解,因为朝廷这样的作为完全不合理啊:
李颙正月的时候才领了朝廷的赏赐,按说应该会得到升迁,没道理才过了不足两月时间,非但没有升迁,反倒把他的太守官职拿掉,这岂不是朝令夕改!
待到秦泽几人快马加鞭赶到江州的时候,却被告之,因为朝廷令李颙即刻离任不得逗留,李颙已经于两日前离开了江州,顺江而下,往其位于徐州的老家而去。
秦泽立刻换乘沈弥为其准备好的战马,快速的前去追赶李颙。
足足经过五日的追赶,秦泽最终在平都县附近赶上了李颙。
见得秦泽因为连日奔走而满是疲惫的面庞,李颙忍不住红了眼眶:
“子渊,你这是何必呢?”
秦泽并未回答,而是深深的对李颙施了一礼,这才郑重开口道:
“老师离任,虽有朝廷诏命不得久留任上,却可前往弟子处暂住,为何这般匆匆离开,是要弃弟子于不顾吗?”
李颙却苦笑道:“某现在是不恤百姓,贪财害民之罪,若是在去往你处,落到有心人眼中,岂不是给他们中伤你的机会。”
秦泽却摇了摇头道:“老师此言差矣,郡内都知你我师徒之义,即便是老师不去我那里暂住,那些人即便是想寻我麻烦,也能找到理由。”
“老师爱护之意某也知晓,可老师你有没有想过,若今日某未能追上老师,岂不是会一直遗憾。”
李颙闻言却是面露黯然之色:“也是我想差了,该等你见上一面的。”
“不过现在也还未晚,见了你之后,我在巴郡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想我李颙自十八岁出任县吏为朝廷效力开始,转眼便有三十余年,没想到我一副拳拳报国之心却落得个丢官去职的下场。”
“罢罢罢,且回故里著修身吧!”
秦泽从李颙的话语中居然听出了厌世的意思,顿时心中震惊道:
“老师,何至于此?”
“老师你在巴郡任上兢兢业业,平贼寇,抚蛮夷,体民心,爱民意。于是巴郡安稳,四民及蛮夷乃服。”
“老师有今日之难,料想乃是小人作祟,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朝廷启用,还请不要自弃啊!”
李颙摇了摇头道:“我非自弃,而是有些失望了。”
“荀子曾云:天下幽险,恐失世英。螭龙为蝘(n)蜓,鸱鸮为凤凰。”
“我入巴郡所做之事,朝廷难道不知,居然以不恤百姓,贪财害民之罪将我免职,岂不可笑?”
“子渊你说乃是小人作祟,可朝廷之上的衮衮诸公难道尽是小人不成,他们见此为何不发一言?皇帝前些日子刚刚赏赐于我,现下居然又因这可笑罪名免了我的官职,这般做法着实让某心寒。”
“所以这官不做也罢,我李颙之十八岁开始到现在已经为朝廷奉献了三十余年,家中老父去世也未能见最后一面,儿孙在堂也未能多看一眼,也算对得起朝廷对我的简拔之恩了。”
“索性就趁此机会回转故里,孝敬一下高堂,看顾一下儿孙,也享受一番含饴弄孙之乐吧。”
虽然李颙说的那句荀子说过的话他不解其意,但是后面的话却听得明白,李颙并非是厌世,而是对朝廷失望,不想再做朝廷的官了。
想想今年之后的朝廷各种倾轧,秦泽觉得李颙不做官吏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当即道:
“既然如此,那老师您正好回去好好休息,我听人说过这么一句话,叫做‘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
“正好赠给老师,希望老师您回到故里后也有这番情操。”
正面色黯然的李颙听得秦泽这话微微一怔,口中念了几句“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之后,面上立时一扫颓唐,忍不住哈哈一笑道:
“好好好,子渊你这句话甚和我心,甚和我心呐!”
笑罢,李颙又叮嘱了秦泽几句,让他在之后要懂得收敛,不可再肆意妄为,毕竟没有他在后面支撑,那些被秦泽压制过的豪族世家们自然会跳出来想要对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