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回到祠堂的时候,又有五个村民发病被抬了进来。同时,有两位因为救治无效,离开了人世。
看着顾倾之用白布将人蒙头盖上,面露悲戚,沈盈夏这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说一千,道一万,都不如亲眼看到这一幕来得震撼,来得让人警醒。
顾倾之等人忙活了好几天,目前连一个痊愈的都没有。病人一个接一个的离世,实在让人灰心丧气。
他们到底在干什么?他们又累又困,却连一个人都救不回。他们确实延缓了他们的死亡,但这也只是让他们痛苦的时间变得更长而已!
几乎所有人的状态,都明显消沉了下来。就连活泼开朗的钱阿妹,都不例外。
钱阿妹虽然前世是学医的,但她主要走科研这条路,除了毕业必须要有的那几个月实习,几乎没有到医院为病人看诊过。
杨柳村村民关系很近,大家相处得十分融洽。不论谁走,村里人都会伤心落泪。
村民本就被病痛折磨得身心疲惫,这会子已有人小声啜泣了起来。哭,不仅是为已经离开的人,还为自己显而易见的命运。
有老媪直接放声哭号:“为什么官老爷都不来管我们?我们就该死吗?”
“对啊,贱民的命,便不是命吗?”
“我们交了那么多税粮!”
不断有人附和,群众的情绪愈发高涨。
眼看来帮忙的村民都开始激动,沈盈夏急中生智,大声喊了一句:“吾乃福德散人亲传弟子!”
“福德散人?谁啊?”“没听说过啊!你听说过吗?”“不知道!”村民注意力被成功转移,小声议论起来。
“肃静!”铃兰高喝,中气十足。满院子村民,包括顾倾之等医士,顿时鸦雀无声。
沈盈夏端出一副超凡脱俗、无欲无求的模样,缓步走到高处,跪坐在榻上,将背挺得笔直。
铃兰十分有眼力见儿地将桌案摆好。
沈盈夏掏出无字、万年龟甲和铜钱袋,心里却感动地想:没谁都不能没有铃兰!
试问,谁不想拥有她?你打架,她不仅给你递棍子,还直接上手揍对方,根本不在意什么体型差。你装神弄鬼,她替你镇场子,还帮你处理好桌案等杂事。
到哪儿能找到这么好的小铃兰啊?!
沈盈夏清了清嗓子,正声道:“吾乃福德散人亲传弟子,卜算得知此处有难,故来相帮。”
底下村民的表情,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沈盈夏接着说:“吾会用门中秘,当众为杨柳村卜上一卦。”
在众人疑惑的视线中,沈盈夏拿出铜钱,投入龟甲中摇晃。她嘴上嘟嘟囔囔地,装成在说什么祈福避祸的咒语的样子。
实际上,她在心里问的问题是:杨柳村是否能渡过此劫?
六次投掷完毕,无字上渐渐现出墨迹:
“虽有灾祸,但若能齐心协力,或有贵人相助,必能渡过此关。”
沈盈夏将这些话当众念了出来。
“会有贵人相助?”“嗯嗯,我也听见了,是真的!”“顾医士、钱医士、沈娘子不都是贵人嘛!”村民们又开始议论,与之前不同的是,这回大家明显积极阳光了很多。
顾倾之看着,坐在那儿偷偷松了口气的沈盈夏,心里感慨万千:
心病还需心药医。沈盈夏利用人们对神明的信仰,让精神紧张到濒临崩溃的村民瞬间安定了下来。不少师弟妹也受到了鼓舞。即便她用这种话哄骗了众人,他也还是很感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