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被已经被冰雪冻成了硬硬的一块,紧邻包被的河面有被凿过的痕迹,因为寒冷,此刻又重新冻住了。
常之凡蹲下来,一拳一拳砸在冰面上,手指被冰刺破,鲜血顺着冰纹现出令人心碎的痕迹。
身后的下人都眼眶泛红,谁都知道,若是小少爷掉进了冰窟窿中,早就被冰面下湍急的河水冲走了,人应该已经没了,可谁敢说出来呢?
“老爷”管家哽咽着在身后叫着常之凡,常之凡的脸上已经结了一层冰霜,眼泪流过的地方红肿起来。
常之凡停了手,就那么跪在田埂上,一动不动。他将红色包被抱在胸口,包被上化开的冰水打湿了他的衣服,又冻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开口说道,“管家,去报官,一定要查出是何人所为!”
那一夜常府的动荡在天亮之前已经传遍了整个晋城。有人唏嘘、有人感叹、有人难过,也有人在人群背后的阴影中露出可怕的笑容。
常之凡和齐语嫣都大病了一场,城中的所有常氏布坊都在生意大好时停业了很久。
官府毫无进展。
很快大街小巷就换了新的谈资,时间似乎可以冲淡一切阴霾,而常氏夫妇心中的伤痛却越积越深,深到两人都不愿再提起,把经历都放到了打理生意上。
直到两年后,齐语嫣再次怀孕,常氏夫妇将对常乐的愧疚和思念都集中在了即将到来的孩子身上,自欺地认为这是老天给他们重来一次的机会。
随着又一声啼哭,常府的阴霾似乎就此才全部散去。
“之凡,给他起个名字吧,看,他和你多像…”
“叫一然吧,常一然,一切顺其自然。”
齐语嫣虚弱地将头转向里边,眼泪无声地浸入枕头中。
……
可谁都不知道,在常之凡带着众人出门前,城中有个年老的乞丐被其他乞丐抢占了铺位。
他颤巍巍的走在雪夜中,走出城门,走上田埂,走到河边,想要结束自己这腐朽的生命,可河面已经结冰,他尝试着想凿一个可以放下他瘦下身躯的窟窿,但他连这样的力气也没有。
他凄凉地笑笑,“真是地狱也无门啊。”
“呜呜”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小猫的叫声,他一回头,才发现身后有个包裹,夜太黑,老眼昏花的他竟毫无所觉。
他蹲下身仔细地瞅着,这哪是什么小猫啊,明明是一个快被冻死的小娃娃。外面的包被已经冻成冰块了,里面的小娃娃浑身上下只有一块破布包裹着。
他赶紧将小娃娃抱进自己的怀中,若不是还有轻微的呼吸声,他都以为小娃娃已经没了。
“你也是命不好啊,在大雪夜被抛弃,还遇上我这么个什么都没有的乞丐,既然晋城没有咱们爷孙的活路,那我们就去别的地方吧。小娃娃,能不能挺过今晚就看你了。”
乞丐佝偻着后背,慢慢地往晋城相反的方向走着。
很快,身后的脚印就被大雪层层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