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那一场,开始得突然,结束得快。接应的人到的时候,人已经撤得七七八八了。
掉河里的那几个也是水性极好的,鱼一般滑溜,趁着天黑,很快就冲出了包围网。
天亮后,孟掌柜带着报了官,但因为没当场拿住人,官府的态度也比较消极。沈盈夏心里也清楚,这种流窜的匪徒,抓捕难度向来大,所以也没抱太大希望。
几人去生药铺子抓了些安神药后,便赶紧回到船上。孟掌柜加快行船速度,接下来的几日,倒是很顺利。
沈盈夏比预计还要提前了两日,就抵达吴州。原本想住在客栈、驿馆之类的地方,但孟掌柜心细,考虑到路上出过事儿,极力劝说沈盈夏住在孟家的宅子里。
盛情难却,沈盈夏终是点了头。
孟家在吴州的宅子不仅宽敞,收拾得也很清爽。
毕竟,吴州这边的丝织品可是孟家生意里的大宗,孟子义每年都会来住上几个月,而他又是个在物质方面绝不会委屈自己的。
刚归置好行李,孟掌柜就来报,说是江年年递了帖子,打算在吴州酒家设宴,邀沈盈夏明日午时前往。
终于要见到传闻中的江年年了,沈盈夏内心也十分激动。钱阿妹倒是很淡定,由于不知道江年年的底细,她内心的担忧明显多于兴奋。
吴州酒家是当地定有名气的酒楼,听说江年年也算是幕后的一个小老板。在都城,吴州酒家也十分出名。各式各样的菜色自是不必说,装修也十分讲究。
酒楼呈回字形,中间的庭院里还布着用假山造的景,名字亦十分有意境,唤作“高山流水”。假山造型虚实得体,流水从山顶汩汩冒出,潺潺流下,回转旋绕。
这造景,当真称得上巧夺天工。就算是都城,也没有这般心思绝妙的工匠。沈盈夏看见这般新奇有趣的事物,连连赞叹。
酒家的仆从知晓她是江老板的客人,一脸神秘地告诉沈盈夏,这个造景可是江老板自己设计,亲自监督工匠打造出来的。
仆从嘴很甜,连连夸赞沈盈夏眼光好,识货。
铃兰和孟掌柜也觉得有趣,唯有钱阿妹面色凝重。这在现代,可不算稀奇。
江年年早就在雅间等着了,见仆从领着人来了,从榻上起身迎接。
窗外的柳条绿意盎然,鸡翅木雕花窗框上还站着一青一绿的两只鸟儿。纱帘被风吹起,飘得自在。
亭亭玉立的小女娘就站在那儿,眉如弯月,唇角含笑,眼下那颗泪痣为其增添了三分妩媚。
这时的人们有相面的习惯,所以沈盈夏看到江年年的第一感觉便是,面前女娘的长相,跟她想象中那个有着无数新点子,做事时大刀阔斧的江年年有些不同。
她觉得江年年虽美,但哪里让她觉得有些别扭。最关键的是,江年年给她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可她们今天分明是头一回见面。
沈盈夏压下心头的疑惑,上前同江年年打交道。
江年年说起话来利落得很,笑声亦是十分豪爽,性格倒是和沈盈夏猜想的相差不大。长相是父母给的嘛!
她们头一回见面,自然是不可能谈生意的。钱阿妹也渐渐打开心扉,虽然话不多,但气氛轻松了起来。
沈盈夏和江年年谈笑风生,竟有相识恨晚的惺惺相惜之感。
见气氛炒热了,江年年才开口问:“沈娘子,请恕我冒犯,您是否认识一个叫柳玉儿的?”
沈盈夏抿了一口香茗:“有什么冒犯的,您往都城随便一打听,就能知道我和她之间的这段孽缘。柳玉儿,我何止认识?简直熟得不能再熟了。难道你和她……”
“哦,沈娘子别误会,我跟她可没什么关系,她的大母曾来我家避过难,听闻后来她大母去世,她也去了都城,我这才问一问。”江年年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更奇怪了。
江年年是穿来的。按小说里写的,这时候的沈盈夏应该已经被柳玉儿设计,押入庄子看管起来了才是,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吴州?
正是因为这份疑惑,所以她才一听说沈盈夏搭着孟家的船来到吴州便立即递了帖子。她要亲眼看看,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小说的主要剧情会发生这么大的改变。
江年年盯着沈盈夏旁边那个圆脸小虎牙的女娘,名字好像是叫“钱阿妹”吧?她从刚见面时,就一脸警惕。
难道这些改变,都是因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