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阳、陇城、河内等地的斥候互狩,本就是战争的前奏,但对于双方所有人来讲连谈资都算不上。
洛阳。
皇城金殿之中,几只铜炉着炭火,两侧席位上,觥筹交错,话语高亢粗野,偶尔会会拉过斟酒的宫女在怀里,肆意大笑,掩盖不住身上的野蛮。殿外,脚步疾走而来时,殿中正痛饮欢歌,能参与这样宴席的大多都是西凉嫡系将领,如李傕、郭汜、张济、樊稠、牛辅、李儒等人,也有洛阳收揽的士,蔡邕这一类的。
席上,蔡邕的心思并未在酒宴上面,握着觞器愣愣出神,身旁同僚大抵是明白他心中牵挂被掳去的女儿,叹口气正要宽慰几句,殿外,吕布大步走进,朝上方身影拱手:“吕布见过义父。”
董卓大笑起身,迎了下来,拉过对方,“吾儿准备的怎样?”
“兵马已妥,随时听候义父军令。”吕布昂起头,目光灼灼。
侧位一张矮几后面,白面长须的士,雅的擦了擦嘴上的油腻,起身朝董卓一拜:“关东联军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虽兵多将广,但皆有二心,此时尚看不出,只需拖的时日一久,内讧必然会出现。”
吕布看了一眼谄媚躬身的士,乃是董卓之婿,李儒,几乎是整个西凉嫡系中的智囊,前不久毒死弘农王之人,他最清楚是谁。其实这等小人行径,让吕布颇为不齿,甚至少有言语交流。
“义父莫忧,布有画戟和赤兔。”高大威猛的身影手一挥,声音雄浑在殿中响起,手掌慢慢握拳:“定让那关东鼠辈们踏不过汜水关半步,顺道斩了袁绍等人首级呈到义父面前。”
这话令董卓拍着对方厚实的肩膀,畅怀大笑起来,“哈哈哈——吾儿神勇,我自然知晓,你带本部并州狼骑入驻汜水关,老夫另派李肃、樊稠携三万西凉将士,与你指挥。”
“是。”吕布拱手领命,又在殿中喝过几盏酒后,方才出了嘈杂的金殿,随后脸色沉了下来,拳头捏的咔咔直响,“……枉为父子相称……敌到家门了,亦不信任我吕布……”
另一边,金殿内声音继续吵吵嚷嚷,李儒说道:“岳父…徐荣、胡轸二将此刻怕已到达鲁阳,小婿有些担忧,他二人是否能挡住那头江东猛虎和袁公路。”
“江东猛虎…..孙坚…..”董卓仰头饮尽觞中酒,扔到几案上,铜铃大眼瞪着士,转眼,一掌拍在桌面,震的殿内鸦雀无声,他声音沉了下来:“….孙台——当初在西凉之时,此人在张温面前进谗言,要斩老夫首级……”
眼珠布满血丝,几乎都快瞪了出来,他起身背负双手,摇晃的来回走了几步,片刻后,宽袖一拂:“召驻守伊厥关的骑都尉华雄,前去协助,务必将孙家头颅给老夫提来。”
李儒欣然应了,不久之后,宴席散去,众人结伴走出,他昂首挺胸背负着手独自走在皇城宫道上,两旁侍卫无不躬身低头,寒风扑在脸上,短须抚动,曾经那个落魄西凉的生已然不在了。
他停在宫门,回首望向硕大的皇城,看着三三两两的结伴而出的武将、士,随后又转回去,继续前行。
这才是他李优施展拳脚的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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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二十,天光黯淡,阴云积厚下来,战事渐渐激烈起来。
鲁山以北二十里,一支来自洛阳的军队驻扎那里,颔下一圈黑须,身形并不高大,却很敦实的将领,正在大帐内卸去盔甲,擦拭身上的汗渍,激烈的战斗打了一天,到的黄昏方才罢兵。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对面那头猛虎只是徒有虚名,几次对攻,对方的攻势都算不上猛烈。
“清点伤兵,妥善安置。”他一面擦拭汗渍,一面下了命令,不久帐外,一名军中斥候过来禀报:“大都护,太师差遣都尉华雄过来协助,已过三十里外的牛兰累亭。”
铜盆咣当一声砸在地上。
名叫胡轸的西凉将领向来性急,本与徐荣同道过来,却是争功心切,先行一步,与对面的孙坚开战,却一点便宜也未占到,只得安营扎寨。此时听到援兵过来,心里自然勃然大怒。
“太师这是担忧我拿不下孙台……华雄这厮也想来抢功劳……传令,全军好生休息,明日再与孙台决一死战——”
不久黑夜降下来。
灯火在大帐内摇曳,徐荣看着画有地形的布绢,抚须斟酌,一封早已呈上来的战报被他扔在桌面一角,大抵是已经看过上面关于白日胡轸与孙坚对上的一仗,过得一阵,他收起地形图,招来左右副将:“那头猛虎并未出全力,今夜必去劫寨,胡都护怕是会兵败如山,到时尔等在鲁山、伊河两处埋伏,待孙坚追击而来时,与我一道三面夹击。”
“那…是否告知…”
那边,将领挥手:“他不败,我等何以有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