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华山卫所总共就两千余人,隶属于五军都督府的中军都督府,此时还没有什么三大营的编制,归为五军营直接领导。
在整个京畿地区驻扎二十万守军里,算不得多么显眼,强干弱枝才能更好的制衡各地方上的都指挥使司。
此处的士兵主要的来源则是籍选,亦即垛集军,是由户籍中抽丁而来,在宝华山研究室成立后从中都那边抽调过来的。
虽然靠近京城,可在山沟沟里,也是个苦差事,王二起初是这么想的,可到了这,他才发现以前的日子那才是苦哈哈的!
现在他们饷银翻倍,甚至顿顿有肉,主要是妻儿老小也可搬迁到附近,安排工作和读,对了,他们也被安排学习识字了。
用着最好的装备和武器,虽然操练累了些,读头疼点,可对生活充满了奔头和希望,最起码,最起码感觉自己丰富起来了。
王二咬着笔头,挠着脑袋瓜,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试卷,心里却想起来蓝院长的话。
“这里不需要大字不识的大头兵,你们也学习了一年半载了,是时候检验帝国对你们的付出有多少回报。”说完,他将试卷举起来。
“测试出来,不合格的两成下到地方去,从地方提拔的士兵将替换那两成,现在所享受的福利和待遇归于从前!”话音刚落,底下严明禁律的两千余人却刹那间一片哗然。
蓝春举起来小型火统对天开了一枪,士官们呵斥着维持纪律,确实这个消息很震撼,甚至他们也一时接受不了。
“肃静!开始考试。”
两百名监考学子入场分发试卷,两千余士兵席地而坐,以小马扎为案,写起来,有的人越写越流畅,有的人抓耳挠腮、左顾右盼。
蓝春交代完相关事情后,离开了宝华山,去上任六科给事中,事发突然,还是着急了,可必须要把调子定下来,避免人走茶凉,以后敷衍了事。
大明皇家大学不只是教学,同时担任为各地方输送基层士官骨干的使命,有一个识字通、知晓军事的士官,肯定要好上许多。
如今战事逐渐平息,繁多冗杂的士官体系需要由量变到质变的变化,一个高素养思想统一的军队才能不那么累赘。
其中就有蓝春他爹蓝玉,从明平云南之战退下来的三万将士,明平云南之战号称三十万大军南征,蓝春听了两耳朵,其实只有十五万不到。
其中三万是从属中央的精锐,其他是地方抽调,加上后勤征用的民夫之类的,四舍五入约等于三十万,一个地区战争不值得大投入。
今年年初开始就大规模换防变动了,由傅友德坐镇都督府协调统领,作为食禄三千石的颖国公上面很是器重。
蓝春思索着,到了都察院衙门,正好和大理寺是门对着门的邻居,国家的两个法司‘门当户对’。
蓝春抬脚刚要进去,身后一声:“蓝大人请留步。”叫住了他,蓝春回头望去,一时间感到熟悉,却又没想起来。
那人靠近蓝春,双手抱拳,递上来一个荷包,里面明显有沉甸甸的钱两,但不知道多少。
“蓝大人,上次一别,吴某寝食难安,可实在是无米之炊,用了一半,这剩下一半还是还你吧!至于所用一半自当欠债,过些时日连本带利如数奉还!”吴庸说完后,又将荷包推了前去。
蓝春听到一半,就想起来了,不由得啧啧称奇,大明这如同墨水的池水里,竟然有如此清澈的一缕甘泉!
蓝春也没有去推脱,从容的接过来那荷包,也没有去看是否真是一半,随意的拿在手上掂了掂。
随口说道:“吴大人所说,蓝某接受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谁都有困难的时候,无需要利息,吴大人只需要还本金即可。”
吴庸摇了摇头,说道:“不可,那我还是承了你的人情,收取些利息,吴某也可安心些。”
蓝春一怔。
旋即想到了里面的奇妙,哈哈笑道:“吴大人真是妙人也,那就收你一分利,明年不还,就利滚利了。”
听闻此言,吴庸才笑了笑,弯腰拱手说道:“还是谢过蓝大人了,另外你的钱袋香囊在我这有些破损,我私下做主给替代成拙荆所制荷包,余下的钱我补给你,还请见谅。”
蓝春出门腰带上不喜欢挂那么多东西,就将银两存放在香囊里了,他的香囊用的是上等的蜀锦苏绣的做工,一个香囊怕是顶的上十几袋香囊装的银两了。
只不过在未见过的普通人眼里,算是一个十分精美的香囊罢了,其本身的价值远比较实用价值多得多,称得上奢侈品。
蓝春点了点头,说:“那可贵些,有半两银子了,算在里面,一起还了吧。”
吴庸想解释什么,欲言又止,可还是点了点头,拱手作揖,转身走了。
蓝春托着荷包,看着吴庸的背影,嘟囔道:“没想到还是个一断于法的法家弟子。”此人看似分毫必争,实际上是有自己明确的观念,通过法去界定得失,虽然没什么人情味,但就是公平!
蓝春将针脚细致的荷包收入怀中,转头迈进都察院的大门,去向上官报到去了,先见的是最大的上官。
左都御史詹徽,五十出头做到了都察院正儿八经一把手,正二品的位置上,谁让他有个吏部尚的好爹呢。
不过蓝春也不怎么羡慕,自己的爹也在努力的路上,好像他还因为蓝玉案而牵连被诛了。
“永昌侯的儿子?”戴着眼镜的詹徽抬头看向了蓝春,蓝春隐隐约约看到了商标是宝华山出品。
但就这么一恍神的时间,詹徽已经将蓝春打量个遍,而蓝春也估摸出他和蓝玉不对付。至于怎么不对付,蓝春不知道,他只能感觉到一种刻薄的态度。
“是的,家父永昌侯蓝玉,大人和家父是故交?”蓝春试探的问。
“就他?粗鄙小儿,不足挂齿,去吧,去刑部去。”说完,在吏部的调令上盖了章,表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