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灵叹了口气,转身一边打开门,一边说道:“你又忘记什么?”
当闫灵抬起头时,眼前的人却叫她大吃一惊:“殿下?”闫灵惊唤一声,连忙屈膝行礼。
赵明轩轻轻扶起闫灵的小臂,说道:“闫小姐不必多礼,深夜前来,是我冒昧,娇娇可在。”
闫灵也不扭捏,顺势站直了身子,低垂着眼眸,应道:“娇娇方才有事出去了,今夜不知何时才回?”
话落,也未见赵明轩回应,闫灵沉吟片刻,继续道:“殿下寻娇娇可是有急事?”
闫灵记着萧时慢此前说过,如今赵明轩与以往大不相同,留了一个心眼,没有立马将萧时慢的行踪说出来。
又等了片刻,赵明轩才说道:“其实,我也不仅仅是来寻娇娇的。”
“嗯?”闫灵意外地抬头,柔情似水的眼眸探究地望着赵明轩:“那殿下……”
这一望,却让赵明轩的心差点乱了。
他心想,诗里所说的,眉眼如月,眸光似水,浅笑倩兮,美目盼兮,便是眼前的景色吧。
闫灵的容貌算不上绝色,至多称得上温婉娟秀。在京都中,比她貌美的女子何其多,倾心赵明轩的女子何其多,却从未似如今这般,令他心生悸动。
分明也不是第一次相见,他为何会如此失态?
“咳!”赵明轩假咳一声,掩饰尴尬,也打断闫灵继续发问。他将脸偏向另一侧,眼睛不敢与闫灵对视。
“我过来向闫小姐赔不是。”赵明轩伸出手,将一个锦盒送至闫灵面前。
“殿下为何向我赔不是?”闫灵缓缓问道,面前这个描着金线,雕刻着繁复祥云飞鸟的镜盒,看着便贵重极了。
她猜想,赵明轩应当是为他的爽约之举赔不是,却又不确信。
“我有意爽约于你,终归是我的不对。”赵明轩又将手中的镜盒朝闫灵推了推。
看着赵明轩拉下面子同她道歉的模样,闫灵扑哧一声笑了。原本她就得罪过他,白日里知晓了他的皇子身份后,她便拘谨敬畏,如今那一份拘谨敬畏,在他青涩的举止面前,烟消云散。
闫灵将镜盒退了回去,说道:“初次相见时,我之前行事鲁莽,多有得罪,而后你又晾我一回,你我便当扯平了,这赔礼便算了。”
“那,你我可否重新相识一次?”赵明轩问道。
“自然是可以的。”闫灵道。
闻言,赵明轩后退半步,朝闫灵拱手行礼道:“小姐有礼了,在下赵明轩。”
这样的礼,在大梁,是属平辈之礼,赵明轩此举言外之意便是,在闫灵面前撇开了身份地位,与她平等结交。
闫灵见状,双手交叠于左侧,朝赵明轩微微福身,回了一个平辈之礼:“小女子闫灵。”
“如此,我们便是知己好友了。”赵明轩说道,脸上绽开的笑容温润,如春风拂过,令人放松。
受他感染,闫灵也跟着笑了,附和地朝赵明轩点了点头,说道:“何其所幸。”
想起萧时慢口中的赵明轩,仿佛颇有心机城府的模样,实际也不过是一个青涩爽朗的少年郎罢了。
“那这份礼物,闫小姐便收了吧,就当是见证我们友情的信物。”赵明轩又将锦盒拿到闫灵跟前。
“这礼过于贵重……”闫灵又想拒绝,话音却被赵明轩打断。
“并非什么贵重之物。”赵明轩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把白玉锻造的算盘。
闫灵身为北疆城首富之女,从小到大,宝物见过不少,眼前的白玉算盘,颗颗算珠光泽温润剔透,乃上乘之品。
她心中咋舌:这还不是贵重之物?
“这是我在从京都来北疆城途中,见着别致,收罗来的,事后又觉得不知将它安置何处,白日里知晓了你的身份之后,我便顿悟,这个白玉算盘的主人便是你。”
“于茫茫尘世中,奇巧之物何其多,我偏偏相中这个白玉算盘,千里迢迢带来,昨日解除误会之后,我便觉得这个白玉算盘是属于你的。”
“这是你与它的缘分,也是我们的缘分。”
赵明轩缓缓说完,他言辞恳切,望着闫灵的目光不再似之前那般青涩羞怯,取而代之的是坚定与热切。
这回轮到闫灵羞了,她垂下眼眸,躲避赵明轩的目光,手忙脚乱接过赵明轩再次递过来的白玉算盘,撂下一句“多谢殿下”,便关上了房门。
房中,闫灵背靠着房门,长长吐了一口气。手里抱着白玉算盘,清凉的触感透过轻薄的衣裳传到她滚烫的肌肤上,让她感到舒适,但是怦怦乱跳的心儿,却怎么也不肯安静。
门外又响起赵明轩的声音:“灵儿,我可以唤你灵儿吗?”
闫灵没有回应。
赵明轩又道:“你们如今是知己好友,你也不要唤我殿下,唤我轩便是。”
闫灵没有回应,在心中骂他没脸没皮,嘴角却高高扬起,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你不说,我便当你答应了。”赵明轩又说道。
闫灵依旧没有回应,她的心中有种莫名的欢喜绪还没平复,她害怕,怕她一出声,心中的欢喜便全都暴露出来了。
门外,赵明轩等了许久,依旧没有听到闫灵的回应,但是他能看到门上透出的身影,一直没有走开,在听他说话。
赵明轩唇边浮起一丝讥笑,他以为这个女子会有些不一样,结果,也不过如此,与旁的女子,无甚分别。
他再次开口,声音还是温柔的、委屈的:“灵儿,你不愿理我,那我明日再来找你。”
听门外的人脚步声远去,闫灵又等了等,确信他应是走远了,才转身打开门,目光远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