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或很喜欢万百仙,就像喜欢自己看着长大的燕灵灵一样。他没有孩子,便将这两个小姑娘当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
万百仙初来修魔界时还只是一个凡人,失去了记忆的她单纯的仿若一张白纸,可是性子却跟燕灵灵一样倔强,认定的事怎么说都不改,即便是所有人都在说姜重不好,她仍然喜欢姜重,还因此跟辰琅吵架,还给辰琅下药,害得辰琅根基受损,一生困于玄境中期,再无提升可能。
下药的时候万百仙找了个借口,说是自己炼了一炉丹药,最普通的那种能够迅速恢复灵力的复气丹。
可是那个时候的万百仙虽然医术已然出类拔萃,炼丹确是公认的灾难,吃了她炼的丹,不是上吐下泻就是大病一场,总之就是没有好结果。
但万百仙就是喜欢没事的时候炼炼丹,还喜欢把丹药拿出来跟认识的人一起分享,她身边的人不忍让她伤心便都被她投过毒。
那时万百仙又闭关炼丹,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推辞,说就辰琅没吃过了,让辰琅也享受一下她亲手炼的丹药。
辰琅吃了,出了大问题,修为从此不得寸进。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万百仙就哭,还跪到辰琅病床前哭,当着所有的面一遍遍说着自己不是故意的,没有想过会是这样,也不求原谅只求处罚,说自己愿意接受一切裁决。
她哭得肝肠寸断,情至深处,无人不动容。
辰琅还是个孩子,两人平时交情也好,就原谅了她,其他人只知道她现在是白纸一张,定然不是故意的,于是此事辰琅承担了一切后果,便不了了之。
至于刺或是怎么知道万百仙是用心险恶而不是所有人认为的她不是故意,因为刺或看到她炼丹的时候故意扔进了一味致使复气丹药性改变的药材,那味药材在初学医的弟子眼里都不会认不出来,更何况是医术已经备受关注的天才医修,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从辰琅那里出来后,刺或不动声色的一直跟着万百仙,在一个没有其他人的角落里,万百仙将他的去路堵住了。
一双眸子闪烁着幽暗的光芒,冷着脸不复往日面貌,就好似突然变了一个人。
刺或看着堵住自己的万百仙,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她说:“敢在我面前诋毁云川还不知收敛,这只是小小的惩戒而已,所有下一次我就杀了她,谁也查不到我身上,就算长使知道,没有证据也是空口无凭,治不了我的罪。”
她声如寒冰,面似沉石,不是开玩笑。
而距离她口中的辰琅诋毁姜重,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好一个秋后算账睚眦必报。
那一刹,刺或看着眼前应该是一张白纸的小姑娘,面色沉了下去。
这不是倔强,这是偏执,已然入魔的偏执。
刺或明白,她跟燕灵灵始终是不一样的。
但她越是如此,刺或就越想不透,她为何会这样。直到后来他知道了一件事,再回想当初的事,刺或突然发现,自己居然能够理解万百仙的所作所为,甚至还想把她抱在怀里,安慰着她让她好好哭一场,不要什么都憋在心里。
刺或牵着万百仙往前走,感受着掌心怎么也捂不热的小手,走着走着他就想起了以前的事,花树林还没走出,他的回忆便被强制结束,万百仙突然不走了,拽着刺或也停了下来。
刺或不解的回头,单看见簌簌下落的花瓣中,万百仙抬起头,睁着眼试图往他的方向看到他,眼眶有点湿润。
“长使,我不想要长生,也不想转去下一世,您能告诉我,怎样才能魂飞魄散吗?”
刺或牵着万百仙的手一紧,心跳也停了一瞬。
万百仙的声音冰冰凉凉的,比她的手还要凉,话里的意思也是如此。
刺或看着万百仙一眨眼就要落泪的脸,仿佛无形之中有一股力量将他拉入了冰窖。
他别过眼,忍着心中的悸痛,沙哑着声音问道“这世间,就已经没有让你牵挂的人了吗?”
“可我的希望都死了啊。”
刺或默然的吸了一口凉气,“你不是相信他吗?等他出来,你去问他。”
万百仙眼睫轻颤,“可是长使,在那个地方,他怎么活五百年。”
刺或没话说了,想当初花娇娇的判决,废去修为,毁掉丹田,堕入鬼域,一个重伤的凡人,怎么活五百年,这就是死刑。
好歹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她也是心狠。
一滴泪滑落脸颊,万百仙敛下眉,轻声道:“走吧。”
看着她这个样子,刺或心疼,可也知道,现下万般言语都不能将她从死胡同里拉回来,除非他去鬼域将姜重救出来。
但这是不可能的,鬼域若是那么容易来来去去,为秉公执法以此堵下悠悠之口,花娇娇也不会把他堕下鬼域。
回到自己的院子后,万百仙与晓音汇合,带着御行一起翻阅刻印下来的仙宗医,怎么说这也是她们的主要目的,也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举动。
便封了院门,谁也不见,风寻影随慕翎来了几次都被拒之门外,柳还折也来了几次,不过都是在院子外沉默了片刻,也不待赶人就自己走了,也不知是来干嘛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生活,也会发生自己的事情,琼芳会一开始便收不住。
因东盟主给四大仙盟都放了消息,说一定会拿出仙宗印,北盟主花娇娇一听,可以借机搞事,也为了显示自己宽广的心胸,便使得江承宣发放出去的通知符信数量可观,即便是有期限限制,前来报名的人也还是太多了,多得北仙盟差点塞不下,爱搞事的花娇娇被围攻了。
眼看着报名截止的日期越来越近,花娇娇召集琼芳会关卡的几个设计者,偷偷摸摸的开了一次会。
花娇娇命令道:“来的人太多了,北仙盟吃不消,赶紧的,给我第一关就刷下去一半的人,吃饭都快把我给吃穷了。还一个个不安分的整天在我北仙盟拉党结派,全都是一副血性冲天的样子,恨不得当场就一较高下公平的打一场,烦都烦死了。”
她抱怨着,几个听她说话的人都不约而同的翻了个白眼,还不知道是谁想搞事弄了这么多人来,这时嫌弃了?
花娇娇揉着额角,一低头就是看到这幅场景,当即拍桌道:“柳还折!拉人的点子不就是你出的,赶紧的想办法,给我赶走一半的人。”
柳还折撑着下巴,双眼放空有气无力恹恹的说:“不好意思,江郎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