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阁内,钟望秋眼神存疑,咬唇开口:“你这是什么意思?”
卫清欢拿出刻着虎纹暖玉,递到钟望秋面前。
钟望秋脸色大变:“你不是将此物已经还给宗伯伯了吗?为何还在你手上?”
卫清欢开口:“你既认得此物就好说了,宗伯伯又将此物还给我,说婚约让我选择。”
看着钟望秋发白的脸色,卫清欢并未迟疑开口:“不过我对宗云潺无意,所以此物对我来说是无用的,我可以用它做保,若你愿意帮我,我可以成全你们。”
钟望秋羞中带怒,这意思就是说自己不帮她,她就要用暖玉威胁宗云潺,然后嫁他为妻吗?
“你之前还要和云潺哥恢复婚约,我如何能信你。”钟望秋言道。
原来还是在介意那日在军营门口自己所说的话,卫清欢心里明了:“女子的心思变得自是非常快的,我现在可对天发誓,对宗云潺无丝毫情谊。怎么样,你要不要帮我?”
“你要我帮你什么?”钟望秋看着卫清欢的目光不带闪躲,心里动了动,面上却没声好气的说道。
“我有法子解宗伯伯十日寿,明日我需要你帮我引开宗云潺。”
这几日宗云潺都守着宗敖,卫清欢没有半点法子可以不引人注意的带走宗敖,才想到了钟望秋身上。她是唯一一个宗云潺心里看重也能为卫清欢所用的人了。毕竟女子总是容易被感情迷昏了头,容易被诱惑,要是换成钟檀溪可就难多了。
钟望秋双目圆瞪:“既然是为了宗伯伯,你直说就可,为何偏要我去引开云潺哥?”
卫清欢目光坚定的看着她,说道:“宗云潺不信我,这几天他都对我熟视无睹,他不会让我带走宗伯伯,所以我需要你引来他,解毒过程…不能被外人知晓。”
那是禁术,岂能让人旁观,再加上就算她说了,旁人也未必信上几分,毕竟她自己也没有完全的把握,之前拼死一试而已。
钟望秋嗤笑一声:“你凭什么觉得我信你?”
“我不需要你信我。”卫清欢毫不客气的说道,“我只需要你帮我,这筹码就是……”
说着,卫清欢动了动手上的暖玉,钟望秋咬唇,面色几经变幻,宗敖只剩一天的活路了,为了这一天赌一把未尝不可。就算是卫清欢要害宗敖,她只需等着即可,何必费周章。
最后,钟望秋还是做了选择,只见她伸手去拿那暖玉,卫清欢却是缩回了手,伸手另一只手:“事成之后,暖玉我会亲手奉上。我们可以击掌为誓,若我反悔,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钟望秋沉默许久,伸手击上了卫清欢的掌心,只见卫清欢的笑容不减:
“合作愉快。”
月岗坡上,卫清欢和白子峻相对而立,卫清欢认真端详周围布置好的物件。
白子峻先开口:“阿留,你想好了吗?”
卫清欢毫不迟疑的说:“师兄,你是了解我的,我做事向来是不喜瞻前顾后的。”
白子峻转头看着布置好的月岗坡,开口:“此地向来人烟稀少,倒是方便行事,东西都按那…祁家旧人所说布置完毕,只是此事他只有五成把握。”
“足够了,总得一试才知。”卫清欢回道。
之前师傅三人去边城,不只是为了寻药,更是受卫清欢所托,找寻当年的祁家旧人,因为他们懂得……换命之术。此事司瑾并不知情,只是卫清欢在察觉司瑾身中此毒之后,才有了这个念头。
当年“祁家之祸”最先提出此计的谋士夏谭,他在那场清剿中逃脱了。一直隐姓埋名,前不久被师傅找到了,威逼利诱之下供出了这换命之术。
祁家当年换命之术是差点成功的,只是后来被那群江湖人士搅黄了。
“师傅说过,若是你听话好生养着,你再活个三年五载也不是问题,你当真要把那十日寿的毒从宗敖移到自己身上?倘若成功,你可知你最多只有…半刻钟可活。”白子峻终于忍不住开口,语气满是痛意。
换命之术,从者将自己寿命换给主者,同时将主者病痛转给自己。术法结束之际,就是从者身死之时。
这就是卫清欢一开始就打定的主意,遇到自己同胞姐妹司瑾之后,即使两人并没有相处之情,可是就为了这个血脉亲缘,卫清欢就决定要用自己给姐姐换一个安稳的后半生。毕竟这是卫清欢在世上唯一一个亲人,她想留下她,好好的留下。因司瑾身上体弱之症无解,她就想通过换命之术,把司瑾的病转移到自己身上。
这样做不仅是因为那浅薄的血缘关系,更是因为她的身子,早被当年的祁家暴虐给毁了,五脏六腑创伤严重,无法修复,她最多活不过二十岁。
卫清欢一直都知道自己寿命有限,无法活的长久,所以遇事总是不惜以身试险,以求达成最快的结果,因为没在乎过自己这条命能活多久,自然就无所忌惮。
于是入宗府,以身试毒查幕后黑手;解婚约,亲手断了姐姐的非分之念;最后她再以身替之,以自己的死换取司瑾这个身份的消失。
这就是她所有的计划,所以她不必费心神查宗府下毒的幕后黑手,毕竟司瑾这个身份一死,背后之人又如何能出手?本来自己就时日无多,这般利用一下也算得上是死得其所。
这其中最大的变故是不曾想过在宗府会遇上了小时候的仙人,苦寻九年不知音讯,却在卫清欢决心赴死之后这样出现,可真是造化弄人。重逢之后生出的贪念让阿留也动摇了,可是最终还是她亲手断了这个非分之念,贪心之想。
人,明知不可为之事,还是一早断了念想才好。
“师兄何时学会自欺欺人了?我可是也懂医术的。”卫清欢开口,“我的身子就算再珍贵的娇养着,也最多不过还有两年好活。宗敖因护我才受的伤,我怎能不管不顾。本来此法是给姐姐备下的,现在也就只能委屈她用蔓溧草养着了。”
祁家旧人夏谭所言,换命之术,必须自愿,为财不可,只可为情,这也是祁家当年一直无法成功的缘故。一人只能用一次,卫清欢小时候因祁家的设法被人中途打断,所以如今能承受这一次换命之术。
白子峻心里不忍:“阿留,你心心念着别人,何曾为自己想过,你觉得自己这命就是为了给他人做嫁衣吗?”
卫清欢不在意的轻笑:“姐姐怎么能说是他人,可惜我只有一条命,宗敖为护我才入死局,我这般选择才是最恰当的。”
白子峻闭上眼,转过身不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