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曹公公在和王妃宣读圣旨。”
“呸！曹公公在与王妃讲家国大义，让王妃劝王爷与那公主和亲哩！”
“王爷王爷，王妃过来了，曹公公也跟来了！”
张德全和栖木二人奉命禀报曹田富的动向，来来回回忙得不可开交。
萧开胤只着中衣趴在罗汉床上，两只手握成拳，手背上青筋爆起。他绷着脸，唇线抿得直直的，额头青筋时不时跳一下。
他家王妃会不会逼迫他答应和亲？
就如那晚他想送走虞柔，她却出面阻止一样？
不不，他现在是半失忆的人，不记得这些了。
萧开胤闭上眼，眼珠在眼皮下来回动了数下，待再睁眼时，他的目光已经清澈纯粹得恍如不谙世事的少年。
院子里传来下人行礼的说话声：“王妃。”
萧开胤立马眼巴巴地看向门口，果然看到一身月牙白的江青姚款款而来，阳光照在她脸上，肌肤白到近乎半透，一层金光镀在她周身，美好得叫他不敢亵渎。
这样的一个她，如果待会儿开口让他点头，他该怎么办？
这一次，他不想听话。
曹田富跟在她侧后方，舔着笑脸在跟江青姚说着什么，江青姚柔和地点点头。这一幕刺得萧开胤微微眯起眼。
江青姚一踏进屋子，就朝萧开胤看去。
见他正在看自己，她微微错愕，扭头看向侧后方的曹田富：“圣旨既是给王爷的，曹公公还是当着王爷的面宣读吧，毕竟我也不能代他接旨。”
若是赏赐，她代为接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和亲这种事，她可代不了。
曹田富清清嗓子，直起腰杆重新宣读了一遍圣旨。
萧开胤没搭理他，一直盯着江青姚。
“王爷，接旨吧。”曹田富这次底气很足，“王妃贤良淑德，亦觉得陛下此举是信任王爷之体现，对这次和亲毫无异议，王妃快让王爷接旨吧。”
萧开胤眼里的光瞬间碎了，沉痛地凝视着江青姚：“皎皎真的要我和亲吗？”
江青姚不解地看向曹田富：“曹公公，王爷接不接旨，何时是我能左右的？难不成我悍名在外？连父皇都觉得王爷多受我管束？”
曹田富尴尬地摆摆手：“不、不是……”
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
“王妃和王爷伉俪情深，抗旨不尊是大罪，王妃定然不能干看着王爷做傻事……”曹田富这次无法自圆其说。
自是伉俪情深，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督促瑞王纳侧妃呢？王爷这回的“傻事”，换做任何一个女娘都会感动涕泪。
萧开胤听出江青姚没有强迫他的意思，腰杆抬得都比之前高了：“张德全，送客！”
曹田富这回真哭了，红着眼眶离开的。
他原本还想提醒两句狠话，譬如抗旨是杀头的大罪，可想起瑞王妃有免死铁券，还是他亲手奉上的，便没再说那蠢话。
停云院里，江青姚望着曹田富的背影若有所思：“父皇这回怕是真要动怒了，王爷……嗯？”
江青姚回头一看，萧开胤眼里竟然闪烁着粼粼泪光，一大滴泪珠从他眼底倏然划过，恰好被江青姚捕捉到。
他竟然哭了？
边城生死难料时，他没哭；重伤难忍时，他没哭；听说他此前头疾发作，痛不欲生，也未曾掉过一滴泪。今日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