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御暖儿拜在国师尹子虚的门下做俗家弟子,入门时间要比这几个清字辈的师兄短得多,但因为她是公主,所以除
了尹子虚之外,没人敢对她有半点不敬之色,也不敢以师妹相称。
这也是“哥舒仁显”被御暖儿几句话问得什么都照实说了的原因,再加上尹子虚本来就对御暖儿特别照拂一点,众人
也知道看师父的脸色行事。
御暖儿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问清脩,“你知道清宣在哪儿吗?”
清脩脸色微微一变,左右看了看,才小声说道,“公主还不知道吧,清宣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忤逆师尊的事,如今被关
在后殿的密室里,唉,别的也就算了,苦了我,还要照顾他每日的饮食……”
御暖儿听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心里想,师父还真是谨慎,清脩也算是他的心腹了,都不将此事
实情相告,反而是告诉了我。这么算来,我在师父心目中的地位还是很高的。
“带我去看一眼。”御暖儿打断了清脩的话,吩咐道。
清脩皱了眉头,有些犹豫,挣扎了片刻,才道,“那我带公主过去看看吧,这事师尊交代过不能外传,还请公
主……”
“行了,我知道师父的脾气,自然不会去乱说话。”御暖儿挥了挥手,让他带路。
进了密室之后,清脩想起自己还有事情,在退出去之前又低声提醒御暖儿,让她走的时候记得把机关搬回原处,将密
室的门合拢,免得被师尊发现,到时候怪罪下来,他可担当不起。
御暖儿对他的啰嗦早已不耐烦,巴不得他赶紧出去。
这间密室不大,虽有窗,但没开,加之朝向西边,这个时辰根本无任何光照。室内不算太昏暗的光线,隐约让御暖儿
看到那唯一的木床上躺着一个人,一身青色道袍,脚腕上锁着铁链,系在床尾的柱子上。
床边的木桌上放的是早上送来的米粥跟馒头,似乎未被动过。
御暖儿一步一步走到床边,看“清宣”正在昏睡着,在睡梦中眉头都拧成一个川字。
说来有趣,哥舒仁显是燕歌人,又黑又壮,一脸的胡子,在御暖儿眼里就跟野人一样。她最烦的就是那人一靠近,就
能闻见他身上像动物一样的那种臊臭味,也不知道他上一次洗澡是哪年哪月。
听说燕歌人都不怎么爱洗澡的,一年难得洗一回。
单是这个习俗,就已经能要了御暖儿的命了,怎么还能指望她开开心心地嫁到燕歌去。
但眼前的哥舒仁显,却是一个白白净净的道童。
御暖儿从前从未仔细瞧过她这几位师兄弟,今日里坐在床边,仔细看来,清宣倒是生了好皮囊,虽然比不上炎千释,
比起他原本黑壮的模样,要好看许多,顺眼许多。
“清宣”许是察觉到自己身边有人,缓缓睁开眼睛,仔细辨认起来。
这些日子,尹子虚一直给他吃散功的药。他本来就没有灵力,吃了这药更是浑身都像棉花一样,一点力气都没有。等
到药效退散了之后,又饿得手脚发软,爬到床边勉强能吃几口食物已经算是不错了。
到现在,他都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为何会被关在此处。
等他看清眼前之人是御暖儿之后,大惊,想要挣扎着起身,却无力动弹,仿佛陷入了一场无尽的梦魇之中。
御暖儿看到他脸上又是愤怒又是惊慌的表情,十分满意,微微一笑,“你还记得我是谁吧?”
“清宣”喃喃地说了一句燕歌话,御暖儿听不懂,但从他神情来看,绝对不是什么好话。御暖儿眼神突然变得凌厉,
甩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颊之上,打得他脑袋都歪到一边去了。
“别以为我听不懂燕歌话,就说我的坏话。”
御暖儿捏着“清宣”的下巴,扳着他的脸,让他双眼望着自己。
这画面有趣得很,真正的清宣,从来不会有这样的眼神,冰冷中带着几分绝望,绝望中又带着愤恨。御暖儿从来没有
见过一个男子会对自己如此生气,她笑了出来。
那笑容是她憋了许久,像是能扫尽这些日子所有苦闷、所有阴霾一般,让她发自内心的灿烂一笑。
正是这笑容,又让“清宣”看得不禁入了迷。
他还是哥舒仁显的时候,见过御暖儿的画像,就对这未婚妻十分满意。待他到了玉穹皇都,亲眼见到御暖儿时,对她
更加喜欢。也是因为他的骄傲自大,从未想过御暖儿会对这亲事不满,才在那日醉酒之时,还急急想去献殷勤,结果让其
人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哥舒仁显是驰骋在风里的男子,怎么会沦为阶下囚呢?都是眼前这个女人,祸害了自己!
看着他表情细微的变化,御暖儿大概猜出了他心里的想法,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
忽然,她手上的劲松了几分,改成轻抚他的脸颊。“清宣”愣住了,更加不懂这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御暖儿俯下身
子吻上他的唇,“清宣”奋力挣扎着扭过头躲开了,却被她用另外一只手按住他的头,半强迫式地狠狠吻了他。
许久,她才松开,右手一根手指却仍然按在“清宣”的唇上,轻抚着那点鲜艳欲滴的颜色,看着他一脸复杂的表情,
欣赏着自己的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