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现在还是心悦于你的。”
“生桑。”
越生桑手颤了颤,按上他的手掌,缓缓道:“可惜我并不好龙阳。”
而后,越生桑近乎一字一顿地对耿玉儿道:“惭,愧,倾,心。”
怎么该惭愧呢?
耿玉儿摇摇头,将手从越生桑手中抽出,他叹了口气。
庐外城能见天上月,即浊也清。
耿玉儿道:“原本我便不奢望什么,我原也不是个好男色的。”
他又说:“铮铮儿郎,谁还不羡慕?”
也曾梦,铁骑平九州,胸中万沟壑。
何必如这般,勉强当一个断袖之中的在上男子。
可到底他遇见了越生桑,谁知他竟然倾心了呢,断袖之道个中人,谁知千端之中得遇越生桑?
他并未纠结于心悦越生桑这件事,忽然道:“江水曾予我读了一段《了凡四训》中改过之法,我读完觉得十分不通透,白费了她一番好心。”
越生桑摇摇头:“她对你总是柔软的,何不等她归来,与她解释?”
这是越生桑的挽留。
可耿玉儿纵然心悦越生桑,也只是笑着推托:“她若见了我,定然恨铁不成钢先拿着刀追杀我一程,我这残体病躯可招架不住。”
越生桑终于忍不住,他问:“你的头发......”
披散开来如荇藻,墨色浓郁。
抚摸着自己的墨发,耿玉儿半开玩笑道:“如何?可还有君子之风?”
“可......”
见越生桑面露犹豫,耿玉儿收敛起了玩笑话。
淡淡道:“原本压抑在长发之中,导致白头的毒素,已经蔓延开来了。”
“药石无医。”
越生桑大惊,猛然起身道:“我带你去寻江水!”
挥挥手让他坐下,耿玉儿摇头:“我没有太多时间了,何况,这解局之法也不在我的毒上。”
越生桑倍感无力。
耿玉儿招招手,道:“生桑,附耳过来,我与你说些体己话。”
越生桑附耳过去。
耿玉儿说完后,有些不舍得看着越生桑许久。
最终释然而笑起身,站在庐外城临江栏杆之上,伫立远视。
终于到了最终分别的时候了。
二人都明白,也该是越生桑离开的时候了。
越生桑捡起了离他最近的一个纸团,展开来,便是熟悉的字迹。
上面写着:“生桑台启,
自经判袂,秋去冬来。山沉水凝,清供枯折。
自江安境外分别,每忆初遇唐突,惭而生喜,迩日别离不舍,而今绿梅新开,如君清骨妙风。
今夜三更,庐外城中,冷茶待客,独行勿言。
友,耿玉。”
写得十分用心,多难为了耿玉儿,却最终没有亲手寄出去。
越生桑将纸团折叠好,放入怀中,不去看身后耿玉儿嘴角渗出黑血,坠下高台,落与浊浪江河之中。
如玉碎,如耿光灭。
他怀中揣着他的笔墨,却不能再看一眼他的血渍遗容。
趴在桌案上的啊城揉揉眼睛打折哈切,问公子半夜去了哪里。
越生桑并不回答,只是忽然十分无力道:“啊城,这几天你都陪着我可以么?”
并不知公子为何忽然这般萎靡,但啊城还是答应下来,扶着越生桑上了床榻和衣而睡。
啊城就在一边的桌上趴着,越生桑一夜未眠。
在这夜之后,很多夜里越生桑夜不能寐。
只能让啊城默默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