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夫人半探着身子,望着唐浮的背影,欲言又止的,最后只能作罢。这个女儿,跟自己一点也不像,跟唐成言也不
像,做事看似不顾分寸,实际却都是那么有主意,胸有成竹的那种笃定,让四夫人隐隐觉得这似乎不是自己的女儿似的。
这些日子,她时不时回想起唐浮五岁之前养在自己身边的模样,一脸的懵懂无知,时常还因为受了安平郡主、唐诗宛
她们的气,而痛哭流涕,躲在自己的怀里,那般的无助。
一眨眼功夫,她已经成长得如此坚强,勇敢。
许是空云道长教得太好了,许是浮儿骨子里有她父亲的血性在。
四夫人坐回马车车厢里,重重叹了一口气,才叫车夫启程回府去。
唐浮直奔那个身影,拍了拍他的肩头,“曹大人!这么巧,入宫办差事?”
曹晏低着头只顾走路,被唐浮这么一拍,吓了一跳,缓过神来才笑道,“原来是唐小姐。卑职替我家大人送,正
要回去复命呢。”
唐浮追问道,“你们家大人最近挺忙的?”
曹晏想了想,不知道怎么解释,支吾了一下。
“我正好有事找他,同你一起回去,如何?”唐浮虽是在问话,但根本没给曹晏选择的余地,就跟上来一起走了。
曹晏进宫来送军机要,得了批复,准备回去交差,没想到遇上唐浮。
到了兵部之后,曹晏要先说正事,便看了唐浮一眼,“唐小姐,烦请你在外面稍等一会儿,等卑职跟我家大人通报一
声,再请你进去如何?”
唐浮猜想他可能要说些什么兵部的机密,怕她在场不方便,于是就自己到了外面院子里转一转,等一会儿也无妨。她
找凤冉,也没别的事,就只是想问问之前他查到的铁矿一事还有什么新的进展,说到底其实是为炎千释担心。
炎千释亲自动身去赫州,唐浮没跟着他一起去,心里老是觉得不太踏实。
兵部的院子倒是挺大的,唐浮东转一转,西看一看,走到一个假山池子边上。
忽然有个小东西冲着自己飞了过来,她本能地闪身躲开。那东西掉到地上,唐浮才发现是颗小石子。她抬头望向假山
顶上,阿喜正坐在石头上,一副野猴子的模样,笑眯眯地望着她。
唐浮歪着头回望着她,“你这丫头,扔石子儿来跟人打招呼?”
“免得你看不见呀!”她倒是一点也都不怕唐浮。
“你平日里也是这么跟着凤冉吗?”唐浮想起来,这丫头似乎对凤冉粘得很近。正常人家的女儿,爹爹一般出去喝
酒,会朋友是不会带在身边的。
不过她又不是人类小孩,当然也不会按那些规矩来,只不过凤冉自己忙起正事来,就让她在这院子里玩,也不怕被出
入兵部的灵修者看见了,心够大的。
阿喜把小石子在手心里随意地抛来抛去,有些无聊似得,“对呀,爹爹说在忙正经事,让阿喜自己找乐子玩一会
儿。”
唐浮看她的外表像是十岁左右的小女孩,但说起话来的感觉倒像是五、六岁小孩,可她举手投足的身手又像是十六七
岁的少年人。一时好奇,唐浮问她到底多大了。
阿喜玩心大起,从假山上起身一跃而下,落到唐浮面前,“不如咱们来玩个游戏,你赢了我,我就告诉你。”
在兵部的院子里玩游戏,这个怕是不太好吧,毕竟还是白天,光天化日的,万一被人看见了,凤冉那里也不好交代。
唐浮还在犹豫着,阿喜手里的几颗石子全冲着她飞了过来。
***
凤冉听曹晏说,自己递上去的军报,被晋王御逸尘直接压下了。他微微皱了皱眉头,三个州郡因为今夏大旱,粮食颗
粒无收,官府不仅不减税赋,还谎报业绩。层层重压之下,生出了一些暴民,开始在附近劫财滋事。
地方官员办事不力,才开始担心事情闹大,对上谎称是山贼肆虐,请求出兵镇压。
凤冉接到消息,稍微做了调查。
没想到今年夏天玉穹南边居然闹起了旱灾。玉穹税赋惯例是一年两收。这旱情恐怕是让那些农民这一年都不会有收成
了,若官府再不松口,只怕暴民会越来越多。
知道了前因后果,凤冉立马呈了奏折上去。谁想到奏折被压了几日都无回复,暴民之事不能拖延,他派曹晏以军机要
务为由,再将送进宫里,没想到却到了御逸尘的案上。
晋王代理朝政,这件事他应该早已经知道了,却迟迟不肯处理,只怕那三个州郡的地方官对他孝敬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