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两人回忆,吕夫人近几个月十分反常。
原先基本足不出户,难得有活动。除了将三五好友请至家中打打马吊、应邀去好友府上打打马吊、实在闲得无聊去陪嫁的产业上看看之外,就是闷在自己房内习习字,看看了。
但这几个月,外出的次数明显频繁了不少。
再有就是以前不管去到哪里都会带着她们两个,现在却都是独自一人,去往何处也不与她们说。
听到此处,姬无双等人总算知道吕石先头的是为何犹疑不决,也明白了二人为何疑似受伤——
闺中少妇,行踪莫测。现在又是一夜未归,惨死街头,很难不叫人想歪了去。加上其死状怪异,估计吕家老爷以为她那是红杏出墙,教邪祟玷污了去。不愿意为其收敛尸身也是基于此原因吧!
“也就是近来吕夫人行踪莫测”姬无双总结道,继而又问,“还有吗?”
两人闷头想了一会儿,左边的女子微微摇了摇头,右边的女子倒像是想到了什么,轻咬着嘴唇似是犹豫要不要说。
毕竟吕夫人的事情总让人浮想联翩,姬无双和钱浩思都不知该如何开口,一时之间都陷入了沉默……
“咳咳……”倪修清了清嗓子直接道,“你们觉得你们夫人是什么样的人?她会做对不起你们老爷和你们少爷的事情吗?”
“……”在场无一人不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恐。
……
这个问题有些太过犀利。
“你!”吕石更是愤怒难掩,“唰”的一下从座上弹起,目眦尽裂,直指着倪修,“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整话来。
常言道,看破不说破,他父亲和他即使内心满满的存疑都没有在人前提上一句,也只是私底下将这两个丫头关起来审问,问得也很是含蓄,只问行踪不谈其他。
姬无双淡淡瞥了吕石一眼,眸光中威压尽显,登时就叫吕石偃旗息鼓,一身冷汗。
好歹作为姬家家主经营整个儿姬家二十余年,气势还是有的。不过看着吕石的样子,他不禁就想到之前的姬埕霖,总觉得下一秒他们就能被人喊一声“滚”,然后被扫地出门……
不过吕石就是吕石,再气也不会成为姬埕霖,只愤恨地提醒了一句:“仙人慎言!”便作罢。
倪修成竹在胸,对他的愤怒一点儿也不在意。
说白了,她就是看穿了他的胆小才敢这么直接。
“其实你们不说我也知道,你们绝对会回答‘不是,夫人绝对不会做对不起老爷和少爷的事情’,对吧?”
被问及的两人几乎抖成筛子,心里暗骂:“这不废话吗?谁敢说是!不想活了才说是!”
倪修盯着那个右边那个丫头,一字一句道:“但是回答是回答,行动却是另外一回事。现在吕夫人死不瞑目,还因为生前的行踪遭受质疑,你们若真是忠主的,就应当事无巨细,悉数道来。若藏着掖着,我觉得,吕公子,你恐怕得查查令堂的死因是否与这二人有干系了。”
这一番话算是为吕夫人着想,吕石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心却是吊着,生怕两个丫头会说出什么有辱吕家门楣的事情。
右边的丫头一看这么大帽子,直接就跪地哭了起来,满心委屈:“婢子方才并非要刻意隐瞒什么,只是想到的事情好像与此事并无关联……”
钱浩思看不下去了,只觉得吞吞吐吐实在烦人:“有没有关联不是你说了算的。”
“想到什么就快些说吧。”吕石也觉得今日甚是劳累,捏了捏眉心颓然道。
“是……是夫人近月心情总是阴晴不定……”丫头这才擦了眼泪,哭哭啼啼将事情道来。
吕夫人原来脾气很好的,但是近月脾气起伏却很大,有时好,有时坏。好起来的时候感觉就像是个活泼的小姑娘,连笑容都甜津津的,坏起来的时候就总感觉变了个人一样。
“就像是……就像是,一个赌徒。”
“赌徒?”这个不起眼的比喻叫倪修眼前一亮,“为何这么说?”
丫头道:“我爹原来就好赌。在我被卖进府中之前,他就经常泡在赌场里,几天都不着家。难得着家一回,要么就是因为赢了钱,刚好累了,回家歇歇。那个时候心情好的不行,我和娘说什么他都会答应。
要么就是因为输光了身上所有的钱财,回家取东西变卖去了。回到家时一点小事儿都能让他发火,对我和我娘非打即骂,说什么都没有用……能把人吓个半死。”
说话时,眼中不觉染上惊恐。也不知是想到了发火的吕夫人还是她那个发火的爹。
“还有就是……我每日负责为夫人梳妆,就发现,一件更加奇怪的事情——每当夫人生气发火的时候,她就会老上许多,连发间的白丝都要比平时多上不少……”
随着吕夫人身边两个丫头的诉说,整件事情渐渐明朗了不少,此刻再听到这丫头说的最后一个消息,倪修对自己心中的猜测更加坚定。
“好了,吕公子,我们问完了。”右边那丫头话音刚落,倪修便已成竹在胸,优哉游哉地重又开始喝起酒来。
和姬无双一起碰到李杏儿那个糟心事儿之后她也好久没喝酒了。
日日去山村里头蹲点偷窥,也没个时间让自己醉。
说来,这两天钱浩思的到来也打断了他们蹲点的活动,也不知道山村那边怎么样了……
“眼下的事情也马虎不得,得赶紧办完这事儿,再去山村看看。”倪修心想,顿觉压力好大。
“不,不问了?”吕石尚且还没反应过来。这些,他父子二人早就听过了,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怎么她就一副什么都知晓的样子?
“不问了。吕夫人绝对没有做出格的事情。”
“你怎知……”话刚出口,就觉不妥,这听着反倒是像在希冀这自己母亲行为不端似的。
倪修不答,神秘一笑。
姬无双知道她这是有思路了,接下来他们就该着手找邪祟了:“叨扰许久,我们也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