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端午节,天气越来越热,大队通知生产队向公社粮站交任务粮。
生产队只有两架牛车,是远远不够的,苏宝坤就吩咐了,每家必须出一个劳力去送粮。
为什么要有这样的硬性规定呢?苏家村离公社有十几里地,除了牛车,手推车都很少,送粮就是用肩挑,再加上天热,而且送一趟才三工分,一天顶破天送四趟还得累成狗。
那还不如在家锄地挣九分工。
做了这样的硬性规定,社员就必须遵守。苏忆安家有三轮车,满载一次可以拉五百斤重的东西,但苏大海珍惜,一次不超过四百斤。
这样一来就比较省时省力了,苏大海送上午,苏忆安送下午,爷俩轮着送。
下午送完了两趟,苏忆安拐了一个弯,去看贺胜利他们了。
算起来,自己差不多有十天没来了。
太阳快落山了,贺胜利和老谢还在地里,夕阳把两个人的影子拉的老长老长。
老谢无意中回头,看见了苏忆安,就和贺胜利说了,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回来。
“丫头,这是又去县上了?”
“不是,去粮站交任务粮了。”
贺胜利皱了皱眉头,“怎么让你个姑娘家送粮?是你爹重男轻女?还是你女婿偷奸耍滑?”
“都不是,我爹就我一个闺女,我不帮他谁帮他,五十多岁了,身体不是很好。你说的女婿……今天我就家丑外扬了,他是个知青,算是我高攀了,两个人也没有感情。
他在知青点住,吃住都在知青点,口粮单算,我们也想离婚来着,介绍信都开出来了,让我爹妈抓回去了,户口本没收。”
“你女婿这么混账呢!”
“也不叫混账吧,在我们结婚之前他谈过恋爱,有个对象,我们算是包办婚姻,没什么感情,他是……忠于自己的感情吧。”
这些话苏忆安没对着任何人说过,包括父母,他们以为是爱她,实际上是无限期的延长她的痛苦罢了。
当初的路也是她选的,似乎也没有什么权力指责父母。
贺胜利说:“我就是见不到你爹和你妈,要是见到了,我非狠狠地骂他们一顿不可,这么好的闺女是那个小子不配。”
话讲出来了,苏忆安的心情好多了,她便问起沈北来,有没有折腾他们。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老谢说:“打你说了他之后,好多了,还得谢谢你仗义直言。”
“我也没帮多少,还得亏沈北有点良心,他也是奉命行事,改了就好了,你们不要记恨他。”
老谢表示不会,贺胜利轻蔑地一笑,“一时得势,群魔乱舞。不过这小子有个明事理的妈,比他强多了。”
原来沈母会时常过来,要是看沈北对两个人不好了,回去连儿子的饭都不做,沈北慢慢地收敛了不少。
今天苏忆安给两个人带来了鱼酱,就是从河里捕的小鱼,榨好后和辣椒油混合制做的酱,还有一迭子二十个煎饼。
贺胜利很不好意思,“我听说社员都不够吃,你对两个外人还这么好,吃起来我们亏心。”
“我早就和您说过了,我有门小手艺,吃是肯定够吃,不然我也不会自己饿着肚子,省下粮食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