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圆听了很是高兴,又道, “明日叫着醒风哥哥一同前去可好?!” 路南枝猛地咳嗽了一声,心中极是不情愿,可嘴上却是不能直接拒绝,若是让柳圆瞧出她与顾醒风不合,却是让阮自道面上无光,只说道, “醒风师兄性子喜静,惯不爱这些热闹,便是在山中也是独居清风阁,很少外出。” 柳圆却说道, “难得出来,总是憋在家中人都不好了,我去静心楼去问一问醒风哥哥,看他去还是不去!” 说着不待路南枝答话,便又一阵风似的跑走了。 路南枝也不担心,顾醒风为人孤傲,性子又冷,对这些当是嗤之以鼻,她只管在珍宝居等着便是,柳圆自会碰一鼻子灰回来。 想到此处,路南枝便悠哉悠哉的进了屋,寻了一本闲,一面喝茶一面看,好不惬意。 果然,柳圆没一会儿便跑了回来,还没进屋便听到她喊, “南枝,南枝,醒风哥哥说明日与我们一同前去!” 此时路南枝正喝着茶,听得这话,却是一口茶全喷了出来,随后便猛地咳嗽起来,直咳得满脸通红,滚出了泪珠,这才好受一些。 她心中暗骂顾醒风,这人怎的偏偏要与她作对,当真是生了副冰碴子般的黑心肠,竟闹得人不安生。 待柳圆进得门来,路南枝却是已换成了一副笑脸,说道, “醒风师兄能与我们一道那是最好不过,也是难得,师兄竟也生出这等兴致。” 柳圆跑了这么一会儿,原本白嫩的面上皆是一片绯红,又是一双水汪汪的杏眼,煞是好看。 “醒风哥哥答应的相当痛快,似是心绪极好。” 路南枝口是心非的说道, “那便好。” 柳圆又道, “醒风哥哥说了,如今世道不太平,未免有些人胡作非为,闹出事来,倒要叫人家看笑话了!” 路南枝却是恨得牙根痒痒,这话明显就是在说她,路南枝心头冒火,深吸了一口气,却是笑着说道, “醒风师兄总是思虑周全,让人心安啊。” 柳圆的杏眼中满是亮光,她嘴角含笑,又似有些羞赧的说道, “世上竟有醒风哥哥这般的人物,便是一想起来,都要叫人心生自卑。” 路南枝心道,也就是生了张好面皮,蒙了世人的眼,内里却还不如自己这个乞儿。 虽这样想着,却是应和道, “醒风师兄风采无双,世间少有人能及,圆儿不必这般,人与人之间交的是心,与皮囊有什么相干?!你看那屎壳郎,你便是给它再好的东西,它却独独钟情于那粪球,管他荣华富贵,丑陋与否?!” 路南枝故意说这话恶心顾醒风,好出口恶气,却逗得柳圆咯咯直笑,只听得她说道, “南枝,你这性子真真是与众不同,若我是个男子定要娶你为妻,若能日日与你相伴,这日子岂不美哉?!” 路南枝也笑道, “如此甚好,我既身无分,又好吃懒惰,入赘了你这富贵柳家,正好不愁吃穿,做起那软饭男来便是手到擒来,不在话下。” 这话又惹得柳圆一阵大笑。 次日,待食了午饭,路南枝与柳圆便要去静心楼叫顾醒风一同去参加赏花节,可刚推开珍宝居的院门,便看到顾醒风正抱着双臂靠在不远处的一颗柳树上闭目养神。 只见他一身青灰色的长袍,只腰间坠着逍遥门的白玉坠子,除此之外,全身上下再无半点装饰,即便如此,却仍是难掩其风华,叫人只看一眼便再难移开目光。 听见动静,顾醒风睁开眼,清冷的目光便看过来,直直的射向路南枝,似是其余一概都入不得眸中。 路南枝迎着目光回看,嘴边虽是笑意灿烂,面上却是藏着不情不愿。 看到顾醒风,柳圆心上欢喜,抬起手便要招呼,可又想起这般便失了女儿家的矜持,她面上突地热了一下,便忙收了手,温温柔柔的喊道, “醒风哥哥!” 顾醒风走到近来,才应道, “圆儿。” 声音清清冷冷,虽是叫着闺名,却无半分亲热的味道。 说完,便又看向路南枝,路南枝无法,只得说道, “几日不见,醒风师兄风采更甚,当真是让人自惭形秽!” 却是不知这厮今日吃了什么怪药,竟翘起了嘴角,笑了出来,似是这句话令他心绪极好。 路南枝
眸中满是惊艳之色,随即便又故意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失态,她慌忙说道, “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快走吧!” “好!” 路南枝惊讶的又看了顾醒风一眼,这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她搓了搓耳朵,怕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她又拉住柳圆悄悄的问她,这才确定刚才的好字却是出自顾醒风之口,直惊得路南枝目瞪口呆。 路南枝沉下脸来,直觉这人有问题,思虑片刻后,她突然快跑了几步绕到顾醒风的身前站定,只听得他问道, “何事?” 路南枝却是不答,只伸出右手朝他比了个中指,瞬间顾醒风的面上便又生了层寒冰,眸中却是火气冲天,他冷声道, “路南枝,你找死!” 说完,便出手朝路南枝袭去。 路南枝心道,这却是顾醒风无疑了,讨人厌的性子如假包换,这样想着,却是变了脸色,忙一面躲一面解释道, “醒风师兄且慢,南枝不过是开个玩笑,何必当真!” 顾醒风却是未应,只一招比一招凌厉,直打得路南枝上蹿下跳,最后倒是结结实实挨了顾醒风几拳,疼得她龇牙咧嘴,再不敢招惹他。 出了柳府,三人又坐了约莫小半个时辰的马车,这才到了地方,待下了车,入目皆是一片花红柳绿,确实当得起赏花节这个名头。 再往里走,人便越多,来来往往的青年才俊妙和龄少女最多,间或也有一些年长的男女或是小孩儿,人气儿极旺。 道路两边的小贩皆奋力吆喝,有卖吃食的,有卖字画的,有卖女儿家的饰品或是鲜花制成的花环的,总之一派繁华景象。 路南枝见来往的少女头上大多都带了花环,不由得心中好奇,便问道, “圆儿,她们怎的都戴了花环,可有什么讲究?” 柳圆的面上微微一红,虽有些犹豫,但还是解释道, “这是未出阁的姑娘戴的。。。。。。” 说到此处,便没了声音。 路南枝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未出阁的姑娘们戴着,那些青年才俊们便能一眼区分出来,也好别错付了心意。 路南枝便灿烂了一张脸,说道, “这般戴着花环却是好看,不如咱们也买来戴戴?” 柳圆面上更显绯红,别扭的说道, “别。。。。。。別戴了。。。。。。” “怕什么,这不是有醒风师兄保护咱们嘛?!” 顾醒风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面上仍冷着,只说道, “人家带花引蝶,你却不知能招惹些什么鬼东西。” 这话说得着实恶毒,路南枝登时一口气便闷在了胸口,待想张口回刺他几句时,又瞥到了一旁的柳圆。 她虽不算外人,但总归不属于逍遥门中人,让她看到两个师兄妹这般针锋相对,一副仇人相见的模样,任谁面上都不好看。 想到此处路南枝便忍着火气,仍维持着那副灿烂的笑脸,慢慢说道, “便是我戴着花也不及醒风师兄半分,站在边上倒要惹人笑了,这花环不要也罢!” 说完,便拉着柳圆向前走去,生怕自己再看他一眼,便要被磨没了最后一丝忍性,又要闹得没法收场。 只是没走一会儿,便听得顾醒风喊她,路南枝只当没听到,这时柳圆便拽了拽她的胳膊说道, “南枝,醒风哥哥叫你呢,你怎的不应?” 路南枝装着无辜道, “啊?醒风师兄叫我?” 嘴上虽这般说,心中却不耐烦起来,她打定主意,若是顾醒风再与她为难,也无需这般瞻前顾后了,当场定要闹将起来。 只是待她扭身看去时,只见顾醒风手中拿着两个鲜嫩艳丽的花环,上面还滚着露水,阳光照射过来,散发出五颜六色的光,煞是好看。 这倒叫路南枝不知如何反应了,她登时愣在原地,面上皆是惊讶之色,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 “醒。。。。。。醒风。。。。。。师兄。。。。。。” 只是话还未说完,便听得顾醒风说道, “过来。” 声音清冷平淡,路南枝却奇怪得听出了笑意,她细细看去,顾醒风仍是那副冷脸,哪儿有半丝换洗的模样。 路南枝犹豫了一下,终是走了过去,待要伸手去拿那花环时,又听得顾醒风说道, “别动。” <
> 路南枝便僵硬了身子,问道, “可是给我们的?” 顾醒风却是未答,只抬起手来,这时路南枝却条件反射一般做起了防御姿势,顾醒风微微皱眉,又道, “别动。” 话音落下,路南枝便觉头上突然被戴上了一个什么东西,那些缤纷的花朵猛然间便落到了眼前,鼻尖满是芬芳的花香。 顾醒风站在路南枝的面前仔细端详着,这么看了一会儿,才说道, “倒是不难看。” 说完,便又走到柳圆跟前,递上花环, “圆儿,你的。” 柳圆的面上瞬间染上了红晕,她呆愣片刻,随即便反应过来伸手接过花环,磕磕绊绊的说道, “多。。。。。。多谢。。。。。。醒风哥哥。。。。。。” 顾醒风点了点头,便提步向前走去。 待顾醒风走得稍远了一点,柳圆便凑到路南枝身旁悄声说道, “南枝,醒风哥哥人真好。” 路南枝却是皱着眉头一脸诧异,这人哪儿好了,你这富家小姐又不是买不起,哪儿像我这种穷鬼。 虽是这般想着,嘴上却是说道, “醒风师兄一向人美心善,当真是好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