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恩正的强大嗅觉功能,估计只有警犬才能赶得上。
他拿着衬衣轻轻的这么一闻,随口就说出几种成分,麝香,龙舌兰,金不换,薄荷。
“应该还有两种草药,市面上不常见的,哎,麝香的味道太浓,能遮盖好多味道,你把衣服收起来,别沾了饭菜味儿,一会儿吃了晚饭我得研究研究。”
赵宝萱佩服极了:“外公,你说的那些我一个也没闻出来,我闻到的都是藤椒味儿。”
下午在许志成的办公室,都是酒香,这个含有金不换香味的特殊香味很容易分辨出来。
回到赵家,厨房里溢出的各种调料香,赵宝萱的嗅觉完全被干扰。
王恩正笑眯眯的:“当然咯,我跟草药打了几十年交道,这些都是家常便饭,你长在城市里,连蒲草跟青麦苗都分不清,能知道这衣服上的味道不是香水就很了不得了!对了,这衣服是谁的呀?不像你爸的呀!”
赵宝萱一歪头:“我爸那个身材能穿这个型号的衣服?长和宽的比例都不对呢!”
人家成哥身高一米八体重一百八,她爸身高一六八体重一八六,两个人的外型就不在一个线上。
正在玉厨馆雕西瓜皮的赵青山打了个喷嚏,手里的西瓜掉到了地上,溅了一地的西瓜汁。
王恩正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不是你爸的,那是……”
“什么也不是!”赵宝萱急忙打断了外公的逗乐:“这是颜颜堂哥的衣服,被我不小心弄脏了,我带回来洗干净再还给人家。本来他说不用麻烦的,我就是闻到衣服上的味道,觉得很特别,才找了个借口拿回来给您瞧瞧。”
王恩正微微颌首,表示很满意。
他缩缩鼻子,鼻尖下似乎还是刚刚闻到的味道,若有所思的问道:“宝萱,两个鸡肉卷份量有点大,容易撑着,要不你看你吃点别的?”
凭他的经验,刚刚那些药材都是有提神醒脑解毒的功效的,闻了这些草药味儿的人,通常很容易大脑兴奋,胃口也不错,都特别爱吃肉。
赵宝萱想了想:“外公,其实我挺想来三碗白酒五斤熟牛肉,怕你不同意。”
王恩正哈哈乐:“同意同意,这就给你切牛肉去,管够!”
外孙女想吃肉是好事啊!
光吃素的,看着白净,其实那是血气不足,看着轻盈,其实那是太瘦,看着静静的,其实那是睡眠质量不好,精神头不足啊!
飞燕掌上舞那些故事,都是以饥寒交迫为代价的!
外孙女也不小了,下个月过了生日就二十二周岁,再不把精气神调整好,生儿育女的底子就差了,吃什么滋补品都没用。
现在的城里娃哟,好多人都二三十岁了,还幼稚得跟三四岁的小娃娃一样没有半点成家立业的意识,只管自己吃喝玩乐,任性得很。
只要是他王恩正的子孙,他就不能听之任之,必定要好好培养,做个于人于己都有用的人。
爱吃肉是好事,牛肉强筋骨,补气血。
喝酒么,来得及,他这次到城里来带了好多好多特别灵验特别快见效果的珍稀药材,明天就配个方子泡药酒,嘿嘿,外孙女喝了脸色红润身强体健好生养,走出去保证人见人爱。
饥肠辘辘的赵宝萱哪里想得到外公的心思,她要是知道亲妈恨不得把她嫁出去的想法就是遗传了外公的,肯定不会跟外公说实话啊。
她被最喜欢秀恩爱的爸妈忽略了很多年,突然有个处处以她为主的长辈疼她哄着她,恨不得掏心窝子讲话呢。
她心满意足的吃了半盘子卤牛肉,喝了一碗淮山牛肉粥,几块凉拌黄瓜实在是吃不下了,还摸着肚皮庆幸:“外公,要是我中午真去吃了海鲜大餐,这会儿就只能喝点清补凉就算了。好撑啊,咱们出去饭后百步走好不好,回来我再洗碗。”
王恩正挥手:“吃太饱不能马上走,容易岔着气,会肚子疼,你去屋里躺会儿,别睡着喽,刚吃饱就睡容易做梦。”
赵宝萱摸着嘴角:“啊?我还以为您要提醒我刚吃饱就睡会流口水。”她正想做梦呢,此时不睡还待何时:“外公,您听评,我眯一会儿啊!”
她很想当个乖巧勤劳的晚辈,奈何急于知道“续集梦”的想法占了上风,不管不顾的依言回屋躺会儿去了。
名贵的衬衣,她当然不敢再当被子盖,更不敢当抱枕抱在怀里,小心的折好放在枕边,把鼻子尽量凑近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龙舌兰,薄荷,加上金不换,赵宝萱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一幅画面,被追杀的麝鹿在平原上飞速的奔跑,猎人抓着长矛紧随其后……
渐渐的,赵宝萱发现,自己就是那个猎杀者,奔跑着的麝鹿,变成了一个穿着蓝色长袍的道人,头也不回的钻入了密林,在她就差十几步远马上就要追到手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转头跳进了涛声巨响的湍急河流。
赵宝萱瞬间就到了悬崖边,脚边的河水咆哮着往下冲,在道人跳下去的位置,有一粒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闪闪发光。
她捡起来,红宝石在她的手心上,刺目的深红色,看上去就像一团凝固的血,又像一颗小小的心脏,还能看到血液的流动,能看到心脏的跳动……
她甚至能闻到血腥气。
这是麝鹿的心脏,还是那个道人的?
红宝石仿佛听到她的心声,慢慢的浮现一双眼睛,就是那个道人跳下悬崖时看她的眼神。
“啊!”赵宝萱闷声喊着,睁开了眼睛。
客厅里的落地钟在当当的报时,已经是晚上九点钟。
晚饭时的凉拌牛肉的香味,若有若无的从门缝底下钻进来。
她还维持着刚躺下时的睡姿,那件牛仔布衬衣还好好的放在枕边。
她想起来了,梦里道人的那双眼睛,带着笑意!
跟她中午在翡冷翠洗手间看到的那个修水箱的人的眼神,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