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钰以长生天罡,将其打来的五花八门,截然相反的高明气劲俱都牵引分散,而后聚拢包裹在自己的气劲当中再行轰出,却被那人以斗转星移的手法摄入体内,运转一遍复又还击回来,且其于细微变化之处更加精妙,借劲化劲之道简直是信手拈来,令李承钰大开眼界,亦是受到更大启发,不免见猎心喜。
先是凭借浑厚功力,分出一道气劲轰在后背长剑上,那剑客只觉一股排山倒海的劲力传到,震得浑身酸麻,闷哼一声,勉强抓紧长剑倒飞出去。
而后长生天罡运至极致,与那灰影人彼此气劲对攻。
二人俱都是当世绝顶人物,武功之高,功力之深,简直超凡脱俗,围绕他们交手之处的三丈方圆,俱都被五花八门又危险至极的气劲所充斥包围,一会儿冷热交替,一会儿刚柔并济,一会儿轰然若狂涛怒浪,一会儿凝重似五岳独尊,令剩下五人根本插不上手,在一侧旁观既是惊心动魄又是目驰神迷,不自禁的臆想自家若是处于战圈当中,蓦的冷汗淋漓,却是得出结论,竟是连片刻都抵挡不住,这才晓得两人武功之高,简直匪夷所思。
二人出手如电,眨眼功夫已经激烈对攻近百招。
李承钰痛快的长啸一声,只觉的此战为他来到此世之后最为畅快之战,对手武道眼界之开阔,武学道理之高妙,劲气变化之精深,俱都世所罕见。
二人相争,李承钰胜在功力深厚仿佛脱离了武道世界的桎梏,而对手却是经验极为老道,临战应变极为机巧,且回气亦是极快,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李承钰将自家武学一一施展印证,去芜存菁,越战越勇,对手渐觉吃重,心下惊讶不已,暗叹眼前这位简直是天人转世,不仅功力深厚的不像话,而且天赋才情亦是绝顶,以他的心胸也不免生出忌惮,自然不想再缠斗下去,借着掌劲轰到,蓦然抽身后退,两脚在地上接连点出几个深浅不一,或冻或焦的土坑才站稳身形,只听他操着一把磁性醇厚的嗓音叹道:“阁下武功之高,令我十分佩服,咱们今日就此罢手吧。”
李承钰早已在心中猜到来人身份,论及此世当中能有如此绝顶的武道素养,且特征鲜明的奇功绝艺,非邪王石之轩莫属了。
“邪王石之轩果然不愧为此世最大的BOSS,而不死印法也不愧是气劲变化运用之道的绝顶奇功!”
他暗自赞叹,拿眼打量过去,只见这邪王是个极富魅力的中年男子,身着灰色长衫,面容十分儒雅,一对斜眉飞入鬓角,两点斑白鬓发点缀在两颊,一双星目饱含着岁月沧桑,浑身散发着逍遥洒脱与忧愁沉郁两种极为矛盾的气息。
“真是一个中年老帅哥,难怪能令慈航静斋上代圣女碧秀心舍身饲魔,又使阴癸派当代掌门阴后祝玉妍爱恨交织。”李承钰心头不免有些吃味,论及武功他自问要胜于一筹,但是论及气度却是实在难以企及。
“邪王今日设下好大阵仗来迎接我,真叫我受宠若惊。”李承钰扫了一眼剩下的邪极三凶、影子刺客、安隆,朝石之轩玩味一笑。
那几人俱都听出他言语之中的讥讽轻视,满脸怒容,尤其是周老叹,他的妻子金环真被李承钰一拳击杀,已是结了大仇,受此一激,更是忍受不住,怒吼着就要冲李承钰杀过去,却被尤鸟倦和丁九重左右互相拉住,却是经历先前一番搏杀,已然知晓李承钰的厉害,此时若由周老叹再起争端,极有可能牵连到己身,所以二人死死的将他拉住,任凭他赤红着眼睛,狂怒嘶吼。
石之轩并未理会他们,只是朝李承钰淡淡说道:“前番安隆转告我,说你想要从青璇处借阅不死印卷,那时我便想要称量你的分量。”
李承钰听他这么说,倒是有几分不好意思了,毕竟先前只顾着博采众长以完善长生天罡,但做法上未免有着欺人孤女,夺人珍宝的意味,正要说话,又听石之轩说道:“不过今日一番交手,以你之才,倒是不辱没我这门绝学。”说着,信手抛过一卷册,李承钰接过一看,上面记载的正是不死印法的秘籍内容,不过偶墨迹却是新近就,想来是邪王来之前所写,不免心下有些惊疑。
“石大哥!”安隆大呼了一声,对石之轩将不死印卷交给李承钰而感到十分震惊,同时他的眼中还有一抹隐藏极深的觊觎。
一旁的杨彦虚更是身子一震,论及这经卷对场中几人的吸引,最大者莫过于他了,他本是大隋前太子杨勇嫡子,后经历宫变被石之轩所救,并且收其为徒,传授补天阁武功,本就是一脉相传,若得此不死印法,必能使武功飞跃增长,届时国仇家恨,俱在三尺长剑之中,此时若非石之轩在场,怕是立马要抢夺了。
石之轩并未理会他们,反而用那双饱含沧桑愁绪的眼眸看着李承钰缓缓说道:“还望你莫要搅扰青璇安宁。”
这一刻的石之轩并非是那个魔威盖世,横行无忌的邪王,而是一位全心全意担忧女儿的父亲。
李承钰悚然动容,暗叹:“这盖世邪王,何等风采的人物,竟是饱受精神分裂的摧残。”不禁对慈航静斋的手段布置更加警惕更加嗤鼻。
当下拱了拱手郑重说道:“石前辈如此胸襟气度,令我钦佩,请你放心,从今往后我非但不会叨扰青璇小姐,而且他日若其有难的话,我必全力相助,以偿还你今日赠卷之情。”
石之轩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幽林小筑,怅然叹息一声,仿佛心若死灰,连话也不及说,便身若魅影消失在夜幕当中。
“李兄弟今日风采真叫我钦佩万分,他日有暇再请一道饮酒,告辞啦。”安隆见着石之轩都走了,满面笑容的朝着李承钰拱手道别,仿佛先前设局埋伏的并非是他一般,招呼了一声杨虚彦,二人带着复杂的情绪融入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