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金刚?我看你长得确实像黑猩猩!
看着大汉敞开的衣领内浓密的毛发,张辰差点没笑出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这位黑金刚兄台有何事见教?”
王乞驴呵呵一笑:“倒有点莽撞了,我并无恶意,只想知道小官人这匹马是否肯卖与我?”
张辰心中着实有些不快,看也就看了,竟然还上门来问,他忍住心中的不悦道:“对不住,我这马不卖!”
“我出五百贯!这个价不低了,官人还是卖与我吧!”
张辰轻轻笑了笑,将茶碗重重往桌上一搁:“不卖,就是不卖。”
这闹得动静稍大,所有人都向这边望来,这时,对方又走来一名年纪稍大的男子,慢条斯理对张辰道:“这位小兄弟,我等可是一番好意,你这匹马在均州走不了多久!与其过后被人抢走,不如卖给我们,至少还赚了几百贯钱。”
“王乞驴!”
旁边忽然传来一声怒吼,只见一名官府公人打扮的壮汉出现在茶棚门口,怒声一指道:“你们这些泼皮又骚扰过路客人了,看我不剥了你们的皮!”
王乞驴连同身后的三名汉子见了公人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吓得转身就跑,东西也没有吃完便迅速跑远了。
这公人走上前笑眯眯对张辰道:“小官人,在下郧西县都头张谢留,王乞驴那几个无赖经常敲诈外地客商,不过今天算他们运气好没有得逞,否则我定直接将他们捉去大牢!”
这时,张都头向掌柜招招手:“老黄,好久不见。”
掌柜勉强笑了笑,眼中却露出深深的惧意。
这时,张都头对张辰努努嘴道:“不过小官人,你确实心也忒大了点儿!敢单身骑这么一匹好马,可是危险得很,此地离县城还有七八里,不如我们一起走,我还可以护你一段。”
张辰向外看了一眼,见官道上站着两名弓手,倒是像那么回事。
可转眼一想,却觉得这个刚见一面的张都头未免太热心了一点!
何况按照一般常识,一县都头就如马武那般,往往本地开店的掌柜理应拼命巴结才对,可这位黄掌柜却畏之如虎,战战兢兢一句话不敢说,甚至官差来了却连刚才四个无赖的钱都不敢要,着实令人生疑。
张辰不动声色地摇头道:“多谢都头好意,在下不去县城,准备继续北上,都头请自便!”
“呵!一番好意却被你当做驴肝肺!既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好,我怀疑你是锡义山乱匪,跟我去县城一趟!”
这位恼羞成怒的张都头见张辰不肯跟他走,立刻翻脸不认人,面目变得狰狞起来,这时,茶棚里的食客们开始夺路而逃,黄掌柜和伙计也顾不得假装淡定了,转身便跑进房子,砰地一声掩上门。
张辰心中冷笑一声,忽然一指张谢留身后:“哎呀!那不是县尊老爷来了吗?”
张谢留吃了一惊,回头望去,哪里有什么狗屁知县的影子,他立刻知道上当,刚要去摸朴刀,一把锋利的宝剑已压住了他的脖颈:“莫要轻举妄动,张都头。”
“你!罢了,你走就是!我不为难你。”
“呵呵,让你那四个喽啰都出来罢?”
张谢留一怔,知道已经被张辰看破了,无奈性命握在对方手上,只得大声喝道:“出来!你们都出来!”
只见从茶棚后头的林子当中陆续出来四人,赫然便是方才狂奔而逃的王乞驴等四个泼皮无赖,他们手中都拿着朴刀,若不是张辰刚才及时诓了张谢留,这帮人就要杀人夺马了。
说到底张辰还是第一次遇见凶险,心怎能不蹦得厉害,但还是乍做镇定,冷笑一声道:“看来张都头你在本地的威信不够啊!瞧瞧这些无赖居然没有吓跑,让他们把手中朴刀扔了!扔远些!”
他手中猛地一缩,一股鲜血霎时从张谢留的脖子流了下来,这时,张谢留终于发现这个小官人的手段怎如此果决,他分毫不敢动弹,才知道自己看走眼了,这个表面上质彬彬的人难道也是亡命之徒?
张谢留只觉得脖子一阵传来剧痛,眼前有些发黑,他心中大骇以为张辰要下死手,赶忙急声喊道:“快把刀扔了,用力扔远些!”
他的几名手下见头领脖颈流血如柱,尽皆暗暗吃惊,连忙使出吃奶的力气将朴刀往林子里甩去。
“后退!”张辰厉声喝道。
众人无奈,只得后退几步,张辰猛地一脚,将已经浑身发软的张谢留踹出几步,翻倒在地!
心跳加速的张辰迸发出全身气力,逃命似的一跃跳上踏雪,长剑一挥,缰绳立断,拨马向北疾奔而去。
手下们连忙抢上来,扶住张谢留,见他处于半昏迷状态,脖子上全是鲜血,喉咙已经割开,隐约可见喉骨,众人吓得连忙七手八脚给他包扎起来。
半晌,张谢留挣扎着醒了过来,咬牙切齿道:“速速发信!给单统领!务必拦截这个狗贼,洒家非剥了他的皮,吃了他的肉!
其实张辰这回能够化险为夷实在是侥幸,他并不了解如今京西路的各处匪患发展到了何种猖狂的地步,他更不知道,近日在房州猖獗行事的盗匪便是来自均州锡义山,而将来这里会爆发熙宁年间最声势浩大的起义。
如今整个均州,除了州治武当县外,其他的郧乡、郧西县已经包括在锡义山的势力范围之内,就连官府也是心照不宣,只要锡义山的人不在县城里头闹事,他们都睁只眼闭只眼,维持一种巧妙的平衡,
不光是均州,南面的房州也有三分之一的地盘已被渗透得黑白夹杂。
脱险过后,张辰倒并没有依照计划继续北上,而是先转向进入郧西县城,在县里最大的一间邸店住下,进城时张辰便打听过了,这家邸店的后台是县里的某位亲民官,环境相对安全。
放下行李后,张辰寻见掌柜,低声问道:“掌柜的,我想打听一些消息,不知方不方便?”
住店是要登记客人信息的,掌柜见张辰有官身护着,并不敢怠慢,于是点头笑道:“不知官人想打听哪方面的消息?”
“问问本地官府的事情,也想了解一下锡义山的情况。”
掌柜显然吃了一惊,看看左右又压低声音对张辰道:“官人,小人得先说清楚,问可以,但千万不能传出去是小人说的!锡义山的事情在这儿可是禁忌,谁也不敢乱说,否则会招来祸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