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还是不想吃。”她不为所动。
“不苦的。”卫琰接着劝她。
我信你个鬼,她满脸诉说着拒绝。
不苦?他当她前三个月的“补药”是白喝的吗?
“可你身子骨虚,得多进补一些。”卫琰已经倒出了一小碗,递了过来。
“虚的是你,我身子骨可硬朗着呢。”叶栖迟把药推回去,“而且你腿不是还伤着吗?该你吃。”
“我吃过了。”卫琰拿出一小包糖,“乖,听话,不苦的,有糖呢。”
自从叶栖迟身体好得差不多之后,每次哄她吃药都是一件大工程,她总是会找各种借口推脱,或者直接“不小心”地打翻药碗。所以最后其实都不是“哄”,是胁迫,她亲爹来胁迫。
但也麻烦的紧,所以在卫琰主动提出督促她吃药之后,叶征跟甩麻烦似得答应得飞快。
而这项麻烦卫琰处理得很好,他很有耐心,总能磨到叶栖迟喝药。就算她把药打翻,他也会再亲自去熬一罐,然后接着来。
“这样吧,你不是教我下棋吗?若是半月之后我赢了就可以不吃药,这怎么样?”叶栖迟开始谈条件。
“好,不过今天的药得吃了。”卫琰思索了一会儿,决定不告诉她过几天这药就不用吃了……
“也行。”叶栖迟认命了,知道今天这药她是吃定了,是以不再耍心机,捞过药碗,一口气就灌了下去,多一秒都不敢停留。
刚喝完,嘴里就被塞了颗糖,苦味被冲淡,好歹是没吐出来。
……
叶征骑着马在前边赶路,后面的队伍中追上来一人,是个虎背熊腰的大个子,驭马稍落后一步。
“何事?”叶征嗓音低沉,面色冷硬。
对除家人以外的其他人,他实在是难有什么好脸色,倒不是心中不虞才摆臭脸,而是习惯了。
兵法有云,将者,智、信、仁、勇、严也,前面四字他自认做的不错,最后一字更是奉为圭臬。他觉得,作为军队的最高统帅就得声威,面恶,才能震慑敌人,统领下属,要不然某些叵测之徒还不要翻到天上去?摔死了怎么办?那多不好……
而且严肃点挺好,至少比暴躁好,他一暴躁起来就喜欢骂人,那才是真正的让人绝望……
也就在自家小子面前,他才有和善的一面,笑笑笑,跟要笑出花来似的。
大个子都习惯了自家将军的精分,语气如常地道:“兰陵王氏来信了。”
叶征挑挑眉,“哦?说了什么?”
大个子有些犹豫,最终一咬牙还是道,“说是不干他们的事。”
“不干他们的事?”叶征声调略略拔高,隐有发怒的征兆,最终他稳了稳,接着问,“还说了什么?”
“还说小郎君去了兰陵,他们也不会认的,说是八竿子才打着的亲戚。”
叶征彻底怒了,“这群蠢货!”说完又啐了一口,“他们该改名儿了,都叫王八得了!”
缙云与州莱交战八年,最具决定性的鹿野之战就是他打赢的,后来更是乘胜追击连夺五郡三州,一路南下差点灭了州莱,让缙云在与之百年的争斗中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
如今班师回朝,封个爵,拜个侯不是什么难事儿,正是最炙手可热的时候,难道那些人还以为他是从前那个能随意欺辱的东侯之子吗?
以前拿捏他就算了,如今是还想接着来?说白了,兰陵王氏只是太原王氏舍弃掉的一根枝丫,那棵大树如今见了他都得抖抖叶子,他一根枝丫凭什么狂?凭没脑子的无知无畏?
“蠢,太蠢了。”叶征的怒气消散了。
跟傻子不值得计较。
大个子听他平淡的语气,知道这是冷静下来了,却也就显得此时的“蠢”不像是怒不可遏的口不择言,而是真情实感的一言难尽。
确实挺蠢的,大个子想。
常年窝在井底,困住了眼界,不往外看看,永远不知道天高地厚。
“八竿子才打着的亲戚?呵。”叶征冷笑一声,“别以后上赶着来打着。”
他转头问,“还有多久到金陵?”
“正常的话十天左右,快些八天。”大个子答。
八天啊。
“哼哼……”叶征意味不明的哼笑了一声,眼中的情绪让人琢磨不透。
大个子缩了缩脖子,感觉背后有点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