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西北角是一片试验田,连通着校外的农户。
秋天,田野上的小麦熟了,蓝天下,连绵起伏的山脉与天际相连,越野赛即将在这里拉开帷幕。
林悦报名了越野赛志愿者,她穿着大红色的马甲,手里高举着标有箭头的牌子,每当一个气喘吁吁的选手在这里放慢脚步时,林悦都会为他们加油打气。
詹森杰第一个出现,他手动比“V”,冲林悦眨了个眼。
赛道排着长长的队伍,为自己心仪的选手加油。“稳住!詹皇!”几个小迷妹拉着横幅,在赛口为詹森杰呐喊。
第一批选手通过塞口后,周围的人流散开,涌向下一站。
气氛冷清了起来,枫叶飘零。林悦看见远处的麦田里有一个女生。
她把牌子靠在身后的枫树上,走过去才发现是陈语檬。
“你参赛了吗?是不是跑错方向了?”
“我……不是跑越野赛的。”陈语檬手里提着量大袋子茶叶。
“你在这儿做什么?”
“没什么。”陈语檬眼睛红红的,显然刚哭过。
林悦回到枫树旁,又几个落伍的女选手气喘吁吁地撑着腰,咬紧牙关冲过这道塞口。
“加油加油!”林悦把帽子摘下来,挥舞着,“坚持就是胜利!”
她看着麦田里陈语檬蹲下,把礼盒放在地上,两手抱住大腿。
风吹过,麦子挡住了林悦的视线,她很想知道陈语檬在干什么。
越野赛结束后,詹森杰跑到水站喝水,林悦正在整理号码簿。
“把号码簿给我。”林悦一边收集送来的号码簿,一边催促着靠在树下纳凉的詹森杰:“别喝了,把号码簿给我!”
“我手里都是东西,怎么给你?”詹森杰举着两杯水说。
林悦看了一眼桌子,已经没有空余摆放物品的地方了,她不耐烦地上去帮詹森杰解号码簿。
“还好是在后背,我要是放胸前,你不得害羞?”
“你要是放胸前,用嘴叼给我。”
詹森杰发现林悦怼人的技术明显提高,“我发现经过我一手培养,你逐渐成才,你现在大可不必害怕那些讽刺你的人了,因为你已经学会一招制胜了。”
“我走了,你可别呛着!”
林悦抱着号码簿去体育活动中心,路经麦田的时候,看到陈语檬和一个男老师在说话。
从活动中心出来,林悦又去了麦田,只剩下陈语檬一个人蹲在田间小路上,林悦悄悄走过去,轻拍了她的肩膀。
陈语檬急忙擦拭眼泪,看着田里的麦子出神。
“你怎么了?这是茶叶吗?‘吴裕泰老字号’,这是给谁的?”
陈语檬把茶叶拿过去,放在另一边。
“你不回宿舍吗?走,去吃个午饭吧。”
陈语檬小声抽泣着,林悦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就抱住瘦小的陈语檬。
不知过了多久,哭声才慢慢停止,她吸着鼻子,开始吞吞吐吐讲一些话。
“我妈让我找老师,让我把茶叶送给老师,让我拜托老师入党的事,她怎么能让我这么做呢?”陈语檬擦着眼泪,“我好自卑,我在老师面前抬不起头,以后在同学面前也抬不起头。”
“老师没接受是吗?”林悦抱着雨檬,感受到她发抖的身体。
“老师说他不喜欢这样,有话明说,有事明做,做老师的本来就会关心每一个学生,无关送礼的事。”
陈语檬猛烈抽泣着,说一会停一会,“老师不喜欢我了,老师不会喜欢这样的我,我讨厌我妈,我讨厌她……”她开始大声哭泣。
林悦握住她冰凉的手说:“老师不会的不喜欢你的,老师只是想让你妈妈知道,他本来就会公平对待每一个学生,这件事与你没有关系!我们每一个人都是独特的,跟别人喜不喜欢你没有关系。”
“军训的时候,一个学姐突然把我从队里拉出去,我跟不上她的脚步,我问什么她也不说,我就听见风在我耳边吹,那种感觉像在偷偷摸摸做事。等到了这片麦田才知道,我妈要求班主任见我一面。”
“你妈妈是关心你。”
“你知道老师把什么给我了吗?老师把我妈塞给他的两千块钱给我……我妈居然……”陈语檬捂住脸剧烈地颤抖着。
林悦感同身受,在那样一种压抑的母爱下,如果换做她,也会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