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身高和气质使然,陈邬一眼看到了人群中鹤立鸡群的尧椹。他看起来有些惊讶,往尧椹这边多走了几步。
围观百姓自动给这位都城里来的,仪仗浩大的大人物让路,尧椹面前顿时空出一块。
燕巫心喉咙发紧。距离越发近了,尧椹背后不一定藏的住。
尧椹的手就在这时候握上她的。修长的手指与她的交叠,炽热的温暖透过掌心,直直穿过她的心脏,窜入大脑。她觉得掌心有异样,低头一看。两人掌心相连间,有一块薄薄的东西,触手柔软。
“戴上它。”尧椹的声音低低的传入她的耳中。
原本以为陈邬会对尧椹说些要紧的话。
出乎意料,陈邬什么话都没对尧椹说,眼神复杂的走了。
舞阳镇的镇官候在门口处,满面笑容迎上陈邬。
陈邬插手夏卓一案,让案件变得不一般。舞阳镇的官员表态必定尽快破案。他们召令相关住客前往陈诉证词。当晚留宿的人中,没有批准,暂时都不能离开客栈,已经退宿离开的,追回来提供证词。一切得等查出真凶。
住客都一脸倒霉样。没人想到这样大动干戈。当夜留宿的人里一共三十六人,大部分是尧椹和赵皖的人,只有个别路经投店的商人。
燕巫心清楚凶手不在留宿的人里,行凶时夜深人静。这位大人,能问得出什么线索呢?
衙役向掌柜要了一间客房传人问话。先被召去的是那些散客。果然如她所想的,没问出有用的线索来。赵皖和尧椹的手下也被请去问话了,连她也无例外。
燕巫心刚出来,碰上穆家的人。穆家出了状况,他们昨日连夜回了亓36,不想今日又被叫了回来。穆麟对着她和溪六客气的打了个招呼。燕巫心走溪六后面,不回应也不看。
问话结束,衙役都撤了回去。衙门还真的成功取得了线索。穆家人提供的。
那天夜里,凶手作案完毕,撤退的时候刚好被他们一个起夜的子弟看见。
“我看见黑衣人从窗下经过,他们从房顶跳下,往那边去了,我跟了出去,就在前面的住宅不见了。”
穆家的证人说,凶手有应该不少于两个,后面那个身上有一块发着绿光的环状物品,不大,寻常玉佩大小。有可能就是一块玉佩。他就是跟着那发绿光的东西出去的。
燕巫心知道他所说的发绿色光芒的物件,那是六师兄的剑穗。白无醉曾经的红颜知己送给他的,据说由一块上等的夜光石打磨而成。
白无醉把它当做心头好。想当初,燕巫心求了他许久,他才给她看了一眼。玉的环中刻了两字,一个是白,一个是洛。
六师兄果真是个不靠谱的。好好的夜半行凶,居然不放好那显眼的玩意。
官府得了重要线索,当即派出捕快挨家挨户搜寻疑犯,尤其着力搜寻穆家所指的几户。他们果然得了线索,抓获了可疑之人。
燕巫心听到消息,立时辗转反侧。她决定去看看。可是那高墙是一个难事。也就意味着,她需要带着溪六再次翻墙。可如今夜已深,找溪六似乎不合适。鄂融就在隔壁,他的武功不在溪六之下,找他似乎比较好。
在她胡思乱想之际,窗外响起规律的敲击声。她满脸戒备的走到窗边,紧紧握着一只布囊,里面装着迷糊粉,若是情况紧急,她就撒出去。
“是谁?”她有些紧张的发问。
“小师妹,是我。”祁潋轻声回答。
燕巫心赶紧打开窗户,放他进来。
祁潋穿着夜行衣,跳了进来。他的面容淡定从容如往昔,并不像遭遇过创伤或遭受噩耗的打击。看来官府抓到的人并不是六师兄,否则大师兄不会如此常态。
“大师兄,我听说官府的人去搜查了。你和六师兄……”
祁潋拉着她坐到桌面,安抚的说,“别急,我就是怕你担心,做出傻事,特地来跟你说一声,我和老六都没事。”
“官差抓的是什么人?”
“你六师兄同你讲过夏卓害死了一个小姑娘,她的兄长要去寻仇。现在被抓进官衙的是她那兄长。”
燕巫心吃了一惊。“在那屋间抓的?”
祁潋肯定的点了点头。
“你与六师兄是怎么逃脱的?有没有与官差打,受伤没有?”燕巫心去扯他的衣服。
祁潋笑着止住了她。他的小姑娘啊,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我们都没事。这是我们商量好的。你的六师兄啊,是故意拿着那块发光的剑穗招摇过市的。”
人一旦怀着仇恨,就想要千方百计的把仇家解决了,以祭奠亡魂。生者可以死,含冤受屈的灵魂的冤屈却是一直存在活着的亲人心里。小姑娘死的凄惨。她的兄长心中憋着一口恶气,要替她报仇,寻个公道。
夏家人来闹事,想要借着赵皖和陈家人之手将凶手绳之于法。他们何尝不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替小姑娘,以及和小姑娘一样受到欺辱的人找回公道呢。夏卓确实死了,可他这样的人不能死的风光,恶人就该背负他的恶名。
他们不单单要夏卓死,他们还要让他身败名裂,将他的恶行诉诸于众。让他永世背负着人们的诅咒,死都不得安宁。
“你们有把握吗?那个姓陈的,他不是好人!他不是人!”燕巫心说的咬牙切齿。
祁潋没想到他的小师妹会这样评价一个人。“他对你做了什么?”
燕巫心听得祁潋这一问,顿时眼眶红了,眼泪啪嗒啪嗒,似天上之水,倾注而下。
上次见面时间太短,她只顾着听六师兄讲故事,如今大师兄问起,她满腹的委屈终于可以倾诉了。
“大师兄,陈邬杀过我,他差点把我杀死,我差一点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祁潋脸色一紧,表情变得严肃。他亲身参与谋划诛杀夏卓,本就是感动于那人为妹报仇的真挚,探究到底,他也有一个疼爱于心的小师妹,移情使然。在那时,小师妹下落不明。一想到小师妹过得不好,他这做师兄的就难受。
“他为何那样对你?”祁潋面上平静的问着,心里翻江倒海。
这个问题不只祁潋感兴趣,门外的两个听众也竖起了耳朵。
燕巫心开始倒豆子一般,把凤棉山庄的事吐出来,她一边说,一边将记忆倒回三个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