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子送出去了,得等上好几日才能有消息,她不急,先带了流云出去看宅子。
依旧是先前的那个牙人,竹竿一样身量细长的牙人一脸精明像,看她这次来,脸上志得意满,便知道这生意不会丢。
“娘子正赶上巧了。”
牙人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笑吟吟道:“娘子要买宅子,正巧这几日京里又出来几套符合娘子心意的宅子,其中一套,更是物美价廉,地段也好,装潢也好,就在永崇坊,房主急着脱手,连家私什么的,也一并留下,价钱也便宜,娘子想买宅子,这套一定包您满意。”
芷蘩眼睛一亮:“真的?有多便宜?”
“小的这就带娘子去瞧瞧。”
牙人带着她去实地看了一圈,果然是一套正正经经的好宅子。
三进的院落,庭院里种满了绣球铃兰蔷薇牡丹,一应家具算不上是最好,但是也是规规矩矩的梨花木,园林小径鹅卵石铺地,主路都铺满大青石的水磨砖。
宅子一进是会客用,鸳鸯厅式的厅堂,二进是主人的斋,最里的三进便是主楼,主楼是一座两层的宽大楼阁,重檐歇山顶,朱红槅扇,青灰顶瓦,左右两侧并排两间梢间,推开槅扇,抬眼就能看到庭院里的清池,池中养着十几尾赤红的锦鲤,花木掩映,风景幽静。
这样好的宅子,竟然如此贱卖,实在有些可惜,牙人也觉得可惜:“这宅子若是按照市价,起码得贵个一百多两,似乎这宅子的主人不差钱,就是急着赶紧脱手——”
芷蘩心中生疑:“不是什么凶宅吧?”
牙人瞪大眼睛:“娘子这是什么话?若是凶宅,我们牙行岂能不事先告知?我们陈记牙行在京都是赫赫有名,什么国公王爷们都在咱们牙行买过田的宅子,娘子你不信我,也得信我们牙行的招牌!”
芷蘩点头,还是有些疑虑:“要不安排跟房主见个面?毕竟买宅不是小事,见了面咱们谈好了就立契。”
牙人有些遗憾:“那不巧了,房主人也是派人委托代为传话的,娘子见不到房主,倒是能见到房主委托办事的家奴。”
也是,有点家产的,自然什么事情都交给管家下人了,芷蘩想见一面确定确定身份也是有些难,她点头,再三确认过这宅子没其他问题后,便与牙人还有委托人签了契约,一手交钱一手交房。
“哥哥有时间,要不也去我的栀园坐坐?”
芷蘩站在院子里,看着流云和宿月带着几个丫鬟搬贴身的物件到马车上,宣沉渊不知何时到的,站在她身边看着她指挥众人。
芷蘩忙里抽闲,回头与他客气道。
“栀园?”他微顿。
“是我给新宅子取的名字。”芷蘩笑如春水。“好听么?”
宣沉渊忍俊不禁:“手脚倒是快,半天的功夫名字都换了。”
“哥哥说什么?”芷蘩原本正低头查看小丫鬟手里抱着的箱笼里的东西,听到他的声音,转头询问。
“没什么。”宣沉渊一笑置之,“哪个栀?”
“栀子的栀。”芷蘩回答。
他点头:“栀子枝叶常青,气味芬芳,倒是很衬你的名字。”
芷蘩也觉得如此,她今日心情格外好,在他面前话也多了起来:“哥哥你不知道,今日买宅子我捡了好大一个便宜!那宅子三进地,比市价少了一半的价,地段也好,在永崇坊,离咱们家也不远,以后我也能常回来看看哥哥,你说好不好?”
他自然不能说不好,见她笑颜如花,他笑吟吟道:“哦?有这样的好事?”
“我也是奇怪呢,前房主说是在外地,急着脱手,许是碰到什么难事了,急着用钱吧。”
宣沉渊点头,笑而不语。
芷蘩道:“等我新宅子布置好了,接哥哥来吃饭。”
“好啊。”宣沉渊笑看着她。
今日芷蘩格外大方:“哥哥要是不嫌弃,我那栀园还有一间斋,哥哥过想过来小住几日都没问题的。”
宣沉渊负手看着她一口一个栀园一口一个新宅子,忽然开始反思起来。
是不是自己这风筝线太松了些,是不是该紧一紧了,免得风筝飘得没影了,到时候他上哪里找去?
男人笑道:“银子还够花吗?”
芷蘩心里牵挂着来来去去的行李,对一旁男人的问话没怎么往心里去,随意点了点头。
“以后搬去了新宅子,那每月花销用度可要废不少银子了。”他挑眉,“真够花?”
芷蘩认真想了想,有些迟疑:“应该够吧,省一省就够了,少买几个丫鬟也行,或者少买几套茶具桌椅之类的也好。”
“那怎么行呢?”他柔声道,循循善诱:“一个县主,府邸里人丁寥落扣扣嗖嗖的像什么样子?让安定郡主她们瞧着了,还以为弥弥落魄了,不要哥哥资助点?”
芷蘩脸色严肃起来,“这......”
宣沉渊脸上依旧挂着温柔浅笑:“银子这东西,只有少的,哪有多的,短了银子花尽管跟哥哥说,告诉哥哥,钱够不够?”
芷蘩垂眸,扯着袖口,低声道:“也算不上不够,就是没那么多就是了——”
“想不想更多银子?”宣沉渊微微倾身,拈起她肩头一朵落花,霞粉的花瓣在指尖轻轻一捻。
哪有人嫌钱少的呢,芷蘩抬头看他。
“如今,有一条赚钱的新门路给你。”
俊美的男人拈花一笑,“亲我一口,就给你五十两,怎么样?”
芷蘩狐疑地看着他:“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