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吉遥。不知她去哪里了,可能在休息。
体委追过来跟昌云说:“班主任说了,你刚做完手术不久,不要太拼命。比赛而已,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享受过程。”
昌云点点头,心情沉闷。
见她状态不对,体委有些不放心:“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我喊替补过来吧?”
昌云顿了会儿。放弃两个字幻灯片般从她眼前一闪而过。可紧接着,吉遥散漫而又坚定的样子从她眼前浮现。她跟自己说:“已经报了名,不比就是逃兵。”
她能让自己当逃兵吗?
不能。吉遥没有,她更不能。
昌云喘口长气,摆摆手:“能行,相信我。”
“好吧……别勉强,有情况随时找我。”
昌云淡淡一笑:“放心吧,等我们拿回个金牌给大家看。”
“成!加油!”
加油。
信号枪冒出白烟的瞬间,运动场上穿着各色系服的同学腾的站起,呐喊声如同春节傍晚响彻云霄的烟花爆炸声,昌云眼神若定,她扫过彩虹般飞扬起伏的看台,扫过此时此刻自己身边的对手和竭尽全力往自己冲来的队友,平静的犹如姥姥家的后山上,那一潭藏在垂荫下的小小山湖。
身边的对手一个个接棒而去,昌云半弓身子,回头看着早已乱了呼吸憋得面红耳赤的女孩儿。
接棒的瞬间,女孩声若蚊呐:“我慢了。”
漫天欢呼声里,她听见自己分院的助威声,如同古战场上雷雷战鼓,震人心弦,格外响亮。
那一刻,她似乎突然领悟到吉遥的坚持。集体、个人,责任、荣誉。原来,这些都在她心底。
昌云转身瞬间,跟女生说:“你很好。”
然后接棒,发力,摆臂,起跑,昌云像箭一般飞出,风在她耳边呼啸。
一百米仿佛一帧电影,飞速而过。眼前发黑的时,她甚至不知自己在往何处移动,只有一只学飞的小鸟,从泛着光感的黑暗中,升空,又跌下,它只是摔疼翅膀,可她却像被人拿刀戳在心上。
接力棒脱手的瞬间,昌云眼前花白,过度激烈的运动令她头脑发胀。第四棒的女生离弦而去,她却脚步错乱,腿与腿拌在一起,重重摔在地上。
周围的工作人员顿时潮水般向她涌来。昌云被人扯着胳膊,意识迟钝,耳边不断有人问她还好吗,她只能摆摆手,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像被水浸泡过的馒头,软绵绵的没有力气。虚汗从她额角处冒出,昌云抓住身边人的胳膊,请她放手。
工作人员劝她:“我们带你去医务室,你的膝盖应该摔破了。”
她摇摇头,耳鸣使她无法听清自己的声音。
“我坐一会儿就好。”
“……你不去处理伤口吗?”
昌云只觉得累,好一会儿,才慢慢摇头,她喘不过来气。
工作人员只好由她,把她扶到草坪后便回到自己原本的岗位上。
昌云坐在草坪上。浓密的灰云遮住了阳光,凉风猎猎,在空旷的运动场上旋转攻袭。被风鼓动的头发刷在脸上,使人有轻微的痛感。
原地坐了好一会儿,昌云这才慢吞吞的站起来。脚腕仍然没什么力量,像给人掏空了骨头般虚软,但足够她走路,走到操场最西边。
路上遇见同班的女生。
“昌云,你刚才是不是摔跤了?”
“嗯。”
“严不严重,去医务室看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