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放什么,我只是守在旁边而已。”又青努力镇定说道。
她不断告诉自己不能慌,越是恐慌越容易被人当做是心虚。
“可赵家公子就是喝了茶水后才倒地身亡的,其他同桌的公子们和赵家公子吃了一样的饭菜,不同的是其他人都喝了酒,赵家公子酒量不行,自小不能饮酒,便以茶代酒,随后便倒地没了气息,我们也让仵作勘验了,确实是那茶水有问题——里面有砒霜!”
“你最好在这儿交代清楚,我们不想把你一个女孩子带到公堂上受皮肉之苦,那样你受苦,还会让你一家人都没有脸,对你们家的名声是个莫大的打击啊。孰轻孰重,你可要仔细掂量了。”
两个衙役说的很是语重心长,一副全然为颜又青考虑的模样。
装模作样!
又青前世可是领教过这些人光拿钱不干事的本事!
嫌麻烦,或者是为了尽快结案,得到县令的赞许,他们都会采取各种办法达到自己的目的。
前世自己和丈夫刘夔就曾经陷入这样的困境之中——因为与人有了生意上的争执,被人陷害,中了圈套,丈夫刘夔被当成凶犯捉走,好在最后来了个巡按,伸张了正义。
今生自己也身陷囹圄,又青尽量保持冷静,但还是免不了有些恐惧迷茫——毕竟现在想把好人说成是坏人很容易。
“我要冷静。”
又青回想起前世刘夔给她说过的话——刘夔说她的性格懦弱,遇事没有主意还很容易陷入悲伤与绝望,曾经想帮她改正,可她却拒绝了丈夫刘夔的好意,理由是她已经习惯了性格不好的自己。
现在,如果是刘夔还在自己身边,会对自己说些什么呢?
要马上为自己开脱才是。
又青道:“虽是小女子烧得茶水,可小女子并不认识那个赵家的公子,也没有什么企图,更全无仇恨,为何要对他下此毒手?而且大人说茶水有砒霜,这就与小女子更无瓜葛了,小女子从未到药铺买过砒霜,平时双亲管教甚严,小女子身无分,整日里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人可以到城内的药铺等地茶坊,也可以问问店内的伙计们,就可以知道小女子说的属实不属实了。”
顿了一顿,道:“何况,今日去过后厨并且碰过茶水的不止小女子一人。”
“还有谁?”
“还有杨春晓,也就是小女子的表妹,她曾两次三番到过后厨,还接触过烧水的锅,并且就是她端着茶壶上了二楼,端到赵家公子的桌上——这一点也是有人证,大人可以叫她来问问究竟。”
又青本来想做个坏人,将此事都推到表妹杨春晓身上,可忽然闪过的一丝善意,还有出于做人的本能,让她断了这个胡说八道的想法。表妹再坏,也不能污蔑她。
但转念一想又后悔了,这可是个绝佳的机会啊。
思想挣扎之中,表妹杨春晓也被衙役带上了楼,跪在颜又青的身边。
被问话的时候,表妹杨春晓表现的无所畏惧,语气如常。
“你就是杨春晓?身边这个女子的表妹?你姐姐说今个儿是你跟她一起烧的水?还是你端到二楼上的?”
杨春晓答道:“这倒让我从何说起呢?这茶水是我端上去的,赵家公子还给了我赏钱,这是多少双眼睛都看到的事情,可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能不能说。”
“都出了人命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难道你也想到公堂上去说吗?”
“我说——我亲眼看见姐姐她将砒霜放到烧好的水里面!我亲眼所见!”杨春晓大声道。
又青大惊失色,叫道:“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哪里看见了?我烧水的时候,你都在外面,你进来催促要水,还是你自己亲自倒进茶壶里面的!这与我有什么干系?”
杨春晓苦着脸道:“姐姐你就认了吧,还能少受些皮肉之苦,妹妹我胆子小,不敢说假话,原谅妹妹不能说假话,不能替姐姐隐瞒了……妹妹实在是怕极了,妹妹不敢说假话……”
又青怔住了,莫名觉得喉咙紧紧的,身子也是轻飘飘的,仿佛被人投入了一个巨大的深渊,眼看她就要爬不起来,也要失去全部的力气。
本来她还想保有些良心,现在看来实在没有这个必要,良心最不值钱了。
“有了人证,那这事就好办了。”
为首的两个衙役仿佛看到事情快要结束了,都露出满意的笑容。
“等等,你说我下了毒,那么请问这砒霜是从哪里来的?你什么时候看到我下了毒,如何下的毒,我当时的神态如何?还有最关键的一点,你都看见我下毒了,为何不阻止我,还要端到赵公子的桌子上?”
“我哪里知道那是毒药?”杨春晓瞪眼道。
“那你下来了两次,我是第几次下了毒?”
“当然是最后一次!端到二楼上,赵公子他们吟诗作赋,口渴了,赵公子喝了水,人就没了。”
“那你说出我当时的神态还有你我之间的对话。”
“我哪能记得那么多?我都吓死了。”
“大人啊,她一点都不说出经过,就足以证明她在说谎,她为何要说谎?就说明她知道是谁下的毒,或者她就是下毒的人!毕竟与我一起的还有彤云,但送水上去的这位可就是一个人。”
“而且,我能从哪里找到砒霜呢?”
杨春晓接着道:“有啊,这里药老鼠的就是砒霜!”
衙役目光一亮,赶忙去搜寻。
不久,就从后院的某个地方找到了一些砒霜,旁边还有几只死老鼠。
杨春晓见有了结果,洋洋得意。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说你买不到砒霜,可是啊你家里就有!酒楼里竟然还有砒霜,真是……吓人。”衙役连连摇头,他们也在这里吃过饭喝过酒吹过牛,想想真是后怕。
颜又青百口莫辩,“这只是药老鼠的,而且只会在天黑的时候才会放在我们住的地方,从来没有拿到过酒楼里——现在老鼠虫子什么的比较多,家家都会有这些东西啊。何况所用来药老鼠的砒霜很少很少,只是一丁点,常常和食物放在一起,从来没有单独拿出来,既然我要在茶水里下毒,总不可能从食物里扒拉出来吧,而且砒霜量小的话,是没有毒性,不会使人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