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裂缝口的杨鼓盘腿端坐在地,屁股底下传来的冰凉不及他心上的万分之一。
先前在白争后颈处看到的那一块儿淤青,仿佛一片挥之不去的阴影,烙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那五个鲜明的小指头……绝对不会错的,那分明是一个孩子的巴掌印!
杨鼓到底信不信鬼神?没有人比他更相信这玩意儿了。因为,他亲眼见过。
当年做卧底的时候,他曾经和毒贩一同转移到滇南边境的一个小镇,那个镇子很小,小到在区域地域上都没有任何标注。
但是,他却牢牢的记住了那里,甚至连镇子里的每一条街道,每一个拐角都记忆犹新。
四年前,上头决定收网之前的第三天,杨鼓的身份被识破,右腿中弹,藏匿在窠牢镇的一处废弃车站。
那天晚上的月光很亮,也很清冷,外头到处都是持枪的凶徒,他们恨不得把自己大卸八块儿。
杨鼓缩在售票台后面,裹着一件破破烂烂的羽绒服,下摆已经全部被血浸湿。牙根被他咬得出血,牙齿不受控制的打颤,他伸出舌头,垫在中间,生怕牙齿的磕碰声引来别人的注意。
周围悉悉索索的声音很多,侧耳倾听,有一个家伙几乎就和他一步之隔。
杨鼓屏住了呼吸,简直恨不得让胸膛里剧烈碰撞的心脏也消停下来。
短短七八秒的时间,熬起来简直比一泡屎还要长。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张开嘴,想要吸一口气来缓解胸口的郁结感。
这个时候,他却看到了一个毕生难忘的东西。
窠牢镇的冬天是整个滇南最冷的冬天,张嘴出气就是一蓬白雾,杨鼓半天没有喘息,眼前却有一道白雾弥漫,而且有收有放。
当时他还没有立即反应过来这是个什么东西,把脸往前凑了一凑,突然觉得自己就好似把鼻子放进了水里一般,无法呼吸。
两只眼睛看到的,是一个比自己屁股还要白的人脸。
滇南属于高原地区,人的皮肤普遍偏红,眼前这张堪称是惨白的脸面,着实是把他吓了一跳。
要知道,他可是在这台子后头蹲了足有十分多钟了,面体面的距离还窝着一位美女,虽然厅里没有灯,但是外头的月光能从屋顶的玻璃天窗打进来,根本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自己居然压根儿没发现!
外头的人还没走远,他不敢吭声,就这样,红脸白脸隔着不到五公分的距离,静止不动。
杨鼓看不清她的眼神,不知道她是否和自己一样惊愕。
煎熬了一分多钟,外头没了声响,杨胖子才开口,“你是谁?”
啪嗒。
有什么东西滴落在了他的掌心。
低头去看,原来是一滴血。
啪嗒。
又是一滴。
“你也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