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凉拿起手机,用手机的照明功能仔细地检查每一道痕迹,从上至下,从这个椭圆体到箱子本身,他不希望错过每一个值得留心的细节。
不一会儿,自顾自琢磨半天的何凉如开了窍地摆弄“小地球”,将它最上面的一侧掰开,再把下半部分直接拔掉。
只留了上半部分之后,将铜环旋转到合适的位置,那机关就轻松地打开了。
那机关像花瓣徐徐绽开一样向四周张开,里面藏匿着一把小巧精致的钥匙,何凉将钥匙向陈数典晃了晃。陈数典见此,把那些小部件拿到手里,皱着眉头好像很难理解刚才何凉的做法。
何凉见陈数典这么苦心钻研的样子,也没直接说出答案来,而是一步一步地引导他走向终点。
“陈叔”
“哎,哎你说。”陈数典玩弄着手里的部件,听到何凉的声音,随声应道。
“不知您是否了解国画。”
“国画?用毛笔在纸上作画的?哎这些东西,我们这些糙汉子哪里懂。”
“那第一步我就直接告诉您了,线索就在箱子上。”
“箱子上?”陈数典把部件放在桌子上,细细地检查起箱子上的图案,随着何凉的指尖的提示,他也看出了什么。
“好像有两只麻雀?”
“这是喜鹊,古时又称灵鹊。这箱子上画的两只喜鹊出自〈双喜图〉,为北宋画家崔白所作。”何凉说罢,从手机上找出图片给陈数典看,从二者的比对之中也确实看出了两只喜鹊近乎一致的动作与姿态,只是原图《双喜图》中最底部还有一只兔子,箱子上却没有。
“当时我以为应该有图里的兔子,便看了一下箱子底部,并没有看到相关的图案。而后想起了‘古罗马竞技场’这个关键的线索,我也明白了为什么没有画完整。”
何凉没有多卖关子,紧接着说道:“这幅图所作的是秋天的景象,残枝枯木表现出萧索凄凉的背景特点。若是将其与衰败的古罗马相联系,就能从中获取不少信息。首先,古罗马竞技场放在现在而言,还保留着因为时光磨洗而留下的残破的状态。〈双喜图〉若是影射衰败的古罗马,便是现在缺了一大块的样子。”
何凉说着,重新拼起“小地球”,再把最上层的缺角重新拆卸下来。陈数典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脑海里还在重现古罗马竞技场的原貌。
“再来便是刚刚提到〈双喜图〉中少的兔子,喜鹊当做竞技场内的观众,兔子当做场上的野兽。少了野兽留下观众,就是提示保留圆环的上半部分。我再大胆猜测因为古罗马位于北半球,再来就是三个圆环只有一个藏有钥匙,那便可以把‘南半球’的部分拆下来。”
何凉一边讲解,一边将小地球中的下半部分拆开,现在看来只剩下残缺一半的“北半球”,若是再说简单一点,可以理解为切掉四分之一的半圆形布丁。
“最后就是解开谜底的最重要的一环,陈叔有没有留意到箱子上镌刻的花纹?”何凉的嘴角微微上扬,他好像很享受推理的过程,尤其是引导别人来推理的时候更能获得满足感。
“哎箱子上是有花纹,这代表什么?百花绽放,又回到繁荣的时候了?”
“并不是,不过确实是花盛开的时候。这种花会在夜间开,也便是昼夜交替的时刻,而且没过多久便会凋谢。”
“那应该是昙花吧?”
“没错,这里的提示便是太阳落山的时刻。〈双喜图〉的秋季与昙花的花期相符,北半球处于秋季时,太阳日落时处于正西方向,而古罗马竞技场的残破部分大都处于‘南’一侧,处于背光面。”何凉拿起“北半球”,在有光线的地方挪动圆环,直至残破部分不会被光线照到,那机关因为光线的激活徐徐展开。
陈数典看到这,向何凉竖了一个大拇指,“哎老何的儿子果然不一样。”
“通过这些我也大概知道这是谁出的谜题了。”何凉拿起钥匙便要打开箱子,“我父亲对于古罗马的熟悉程度一点不比普通学者差。只不过他给的线索又多又杂,而且挑的图也不严谨。要是憋在屋里随便折腾两下应该也能......”何凉没有继续往下说,眼睛被箱子里的东西所吸引。
一张旧纸、一部照相机、一堆胶卷和一本,箱子里盛放的东西让何凉疑惑起来。“我还以为是什么藏宝图或者金银珠宝。”何凉拿起那张纸调侃道。
纸上清晰的字迹写着:
致:开启箱子的人
0202020202020202偶尔去山外休憩,
0202020202020202享受悠然自得。
0202020202020202那便是远近闻名的地方,
0202020202020202村民都很热情。02020202020202020202020202020202020202020202020202
020202020202020202020202020202020202020202020202020202020202020202020202020202020202020致上
0202020202020202
何凉顺着这几句话的提示,心里也有了大概的了解。紧接着他拿起相机,放在手里还挺有分量。相机上面有好几处划痕和一处小裂痕,原本黑色的机身都被摩擦得泛着光亮,显然它已经上了年纪。
“这个是我父亲的相机。”何凉说道,而一旁的陈数典好像沉浸于手机的内容,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在何凉又一次喊到“陈叔”时,陈数典才放下手机凑过来看。“噢,哎你说,你说这是谁的相机?”
“我父亲的,小时候常看父亲给母亲拍照,不过他一直不舍得拿给我用,怕我坏了他的宝贝。”说到这,何凉的心里其实还有些不解——对于如此珍贵的相机,为何无端出现这样多的痕迹,而且父亲又为什么要将它寄给自己,心里也道不出个所以然。
“这种相机拍出来的照片应该很有感觉。”何凉说着,检查了一下相机的功能,发现还可以正常运作,于是他就用相机里原本就装好的胶卷准备拍下一张照片。
他见陈数典还在鼓捣手机,便将镜头对准陈数典,按下了快门。
走到光线较强的窗户边,将照片从出槽口拿出,槽口可能卡住了照片,何凉倒是费了点功夫才取出来。
拿着照片还能感受到一股照片成像时留下的余温。
虽然这是他第一次用这个相机拍照,但是之前在父亲那里第一时间讨来照片时,也未曾感受过如此明显的湿热感。
这种触感让他觉得,就像是有人把照片攥在手心很久,汗水浸润了照片,而后依依不舍地交给他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