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房间里响起呜咽声的时候,江城还在熟睡。
火炉里的柴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火炉盖被烧的通红,房间里温暖如春。
在另一间破旧的没有窗户纸的冰冷房间里,一个女子此时却蜷缩在墙角,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轻声的呜咽抽泣着。
像极了一只受伤独自舔舐伤口的小猫。
女子皮肤白皙,瓜子脸大眼睛,饶算是素颜的她也美得倾国倾城。
只是她俊俏的脸上有淤青,头发更是凌乱不堪,双眼无神。
而这样的淤青,布满了她的全身。
就在刚才,她男人醉酒回家,不顾她抱着女儿,没有任何缘由的对她大打出手。
在冬日的寒夜里,她仅仅穿着一件碎花衬衣,一件薄如蝉翼的单裤。
她的身子因为悲伤而剧烈的抖动着。
在她怀里,躺着一个小女孩,同样衣着单薄,瘦骨嶙峋,因为太冷的缘故,紧紧的贴在女子的怀里。可还是冷的蜷缩着身子,小声呻吟着,“妈妈,囡囡冷。”
女人轻轻替女孩盖了盖被子,紧咬着嘴唇道,“囡囡乖,睡着了就不冷了。”
窗外北风呼啸,屋内滴水成冰。
江城猛然清醒的时候,头痛欲裂,胃里翻江倒海。
屋里弥漫着一股劣质酒精的味道,让他浑身更加难受。一翻身,呕吐物瞬间便喷吐而出。
呕吐物喷的到处都是,有些沾在了烧的火炉边上,烘烤后,屋里的气味更加刺鼻。
江城醉眼朦胧,看着简易的房子怔怔出神。
房子是老旧的泥瓦房,有些地方墙皮已经脱落,床周边的墙上糊满了旧报纸,屋顶的椽已经被熏得发黄,窗户还是用白纸糊的。有些地方更是漏风,被风一吹,发出啪啪声响。
这是他数十年前的家,那时候,一穷二白,虽说穷,可是身边还有李芸与孩子。
又做梦了吗?
江城苦笑一声想道。闭上眼睛,想起今天白天的事情。
金城第一人民医院。
江城佝偻着身子,坐在医院的长廊里。
这几日,他胃痛难忍,今天下定了决心来医院做体检。
没有人陪他,虽说他之前曾是民族品牌的创立者,公司也曾做到了上市。
可是企业被外资打压,他又倔强的不愿让民族企业被外资收购,所以被栽赃陷害而锒铛入狱,公司也被清空。
直至今年出狱后他又变得一穷二白,孑然一身了。不过他从未后悔过。
“江城。”
一个女护士捏着一沓单子,站在主任医师的门口,朝着人声鼎沸的人群中喊道。
江城站起身,这些年胃痛加之牢狱的折磨已经让他憔悴不堪,垂垂老矣。
他在人群中挥着手回应着护士,可在嘈杂的人群中他显得渺小且孤立。这时候他便想起了李芸与囡囡,若是有他们陪在身边,该有多好。
“江城。”
女护士声音明显大了几分,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对于这份工作,护士早已没了耐心。每天跟死亡打交道的他们,多了一丝麻木。
江城再次挥手,声音沧桑道,“我在这里。”
女护士才从人群中发现了变成耄耋耆耈的他,然后大着嗓门对着人群吼道,“快点排好队,让出一条通道来,让叫到号的人先进来。你们这样,什么时候能检查完。”
可是,却无人理会护士的话。人们在病痛的折磨前,好像都没了尊严与理智。
江城无奈,只好拼命的往前面挤去。
女护士骂骂咧咧失去了耐心,转身便进了办公室。
江城颤颤巍巍坐在主任医师面前的时候,已是大汗淋漓。
主任医师戴着比啤酒瓶还要厚的眼镜,抬头看了一眼他,然后继续埋头,玩着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