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巢穴的兵蚁争斗是为了守护领地,或是为了抢夺食物,它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一定要斗个你死我活。
蚁王之间的对阵也一样,只不过目标比食物要高尚些。
金光灿灿,熊军主帅金刀的霸气,似乎盖过了天上冷月的清辉。空气仿佛一滞,杀气来势汹汹。
关楼楼顶,阿利烈炼铁晶元淬炼的银刀抖擞精神,划出几道光圈。
阿怒哈屹立如山,刀头朝上,纵身跃起。
日月相争,天昏地暗。沉寂如死的夜幕,闪过两道光芒。
一道银光,一道金光,携着狼熊两族的仇恨,凝化牺牲将士的英魂,在空中相撞。
毕生功力尽付一击,蕴含着横扫千军的力量。镇水关关楼方圆十丈内,已没有一个兵卒胆敢靠近。
金甲将军跃上高空,如鹰鹫般扑向楼顶,每逼近一分,金刀上凝聚的灼光,便强烈一分。抵近关楼之时,浑身被金光笼罩,分不出人在哪里?刀在哪里?
翼儿一见之下,知道金甲将军的功力绝不在大帅之下。再看大帅也是一般模样,光晕中人刀合一。
金光距离楼顶约摸三丈之距,骤然一停,弥漫光晕消失,化为一道日光斩向下方。
与此同时,关楼顶上的银光也化成月芒,当头迎上。
蚁王之间的较量,不仅是一场输赢,而是荣誉!
如同流星击中地表。翼儿仿佛看到,楼顶缠绕的光影中,一只金熊和一只银狼撕咬在一起。这是两军主帅心中图腾的幻形,也是垂死之人,生前的回光返照。
“咣当”,金银对撞,两声怒吼过后,关楼上下,亮光一绽即逝。战场回到了刚才死一般的沉寂,没有人看清双方统帅的招数。
夜空中闪耀的流星,最终消失在黑暗中,曾经的灿烂,归于尘土!
只有一招,两军主帅同时受到了对手的致命一击。
阿怒哈自空中急坠,在覆瓦上向后滑行了十几步,刀杆撑地,几乎撑持不住。
金甲将军身形摇晃,犹如被风吹起的落叶,在空中飞了很远,飘落在血海汪洋中的木筏。
月圆夜,狼群在草原上仰天长啸。熊军阵中率先敲响了收兵锣声,战筏缓缓撤离镇水关御墙,退到瓮城对面玄溟湖的位置。
镇水关守军缓过一口气,开始组织士兵在城墙上堆石拦水。那群水族女子见状也遁回了水中。翼儿担心大帅安危,与骑鹫法师对望一眼,发动御风术飞往楼顶。
阿怒哈大帅跌坐在楼顶上,银甲开裂,露出了里面残破的战袍。翼儿抢上前去搀扶他,被他抬手阻止。
银刀断为两截,阿怒哈嘴唇紧咬,如风中残烛,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翼儿知道他必是受了极重的内伤,此刻正在运气调息。
“砰”地一声,阿怒哈身上的银甲炸裂成无数碎片。大吼一声,喷出一口黑血,仰面朝天重重地倒了下去。
镇水关的后半夜出奇的安静,丝毫没有半点战场的气氛,除了肆虐的冷风犹在咆哮,对阵的两军暂时脱离了接触。
汹涌的天河水顺着破军岭西坡缓缓回落,主将重伤,敌我两军都需要重新休整。
“呜呜呜”阵中不知是谁吹响了骨笛,刺破了大战停歇的死寂。笛声飘渺,曲调悲亢。缅怀捐躯的武士,感叹生命的渺小。
笛声刺破夜幕,也刺痛了对阵将士的心。
关墙内外尸横累累,血腥味浓烈。翼儿坐在残破的楼顶上,仰面望着天上的冷月,呆呆出神。
林爷爷说过,天地灵气,阴阳二属,唯有日月精华最为极致。如果明月有灵,望见破军岭上成堆的战士遗体,会不会伤心呢?
熊族士兵奋不顾身来抢关楼,无畏决死气概丝毫不比狼军差,虽是敌对,他心中也不免生出钦佩之情。世间生灵,难道真的要世世代代杀戮下去?
阿怒哈被亲兵抬进关楼,呕血不止。镇水大营尚存的将领都被招来,围着军榻站成了一圈。
阿怒哈见诸将到齐,强撑起身子,一名亲兵拿汗巾拭去他嘴角一抹鲜血。长吸一口气后,开口嘱托后事。
“诸位将军…老夫怕是不行了…这金甲小儿,功力倒是不浅…唉,人老了…不比当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