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庭院处,假山林立,小径通幽,一男一女站立在院中。
“小姐,沈确没有死。”那个穿着黑衣作侍卫打扮的男人说。
“又没死?”姜禾皱眉,有些气急败坏地说。
接二连三,每一次杀沈确都以失败告终,对她来说就像是一场可怕梦魇,有一个永远都杀不死的敌人。
“真羡慕沈确这般命硬的人,即使是世间无解的毒药都杀不死他,不像我,一阵凉风便可以轻易将我的命拿了去。”不知什么时候,姜世子摇着轮椅出现在他们背后,轻笑自嘲道。
“哥哥。”姜禾转过身来轻唤道,眼神示意身旁的黑衣人离去。
黑衣人隐去后,姜禾来到姜世子面前蹲下,握着他修长苍白的手,仰着头注视着他,他如同一朵被风雨摧残后,残破的白莲。
“哥哥会好的。”姜禾心疼道。
姜世子没有回答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默默将手抽离开来,转动着轮椅准备离开。
“哥哥,生气了吗?”姜禾弱弱问道,一连三次她都办不好同一件事,他肯定生气了。
姜世子滚动的轮椅停下来,声音不起一丝波澜,缓缓开口:“没有。”
在离开之际,他又说:“不要在去杀沈确了,在城外都杀不了他,在王城内更不可能。”
他好像接受了一些事实,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比如不该死的沈确,无论如何杀他,他都不会死,比如命薄的自己,生命的消失只在一瞬。
姜禾看着他的背影逐渐远去,轮椅在地面发出的细小的摩擦声也越来越小......
***
沈确稍作休养后,便投入到了侦查案件的事务当中。
他再一次回到了隐藏在荒山深处的院子,这个地方在那晚就已经被锦衣卫查封了,那晚挖出的堆积如山的孩童内脏,被挖出了后,腐烂的速度加剧,仵作赶着时间查验完后,就全部用火焚毁了。
沈确站在院中枯树下,看着前几日挖出的大坑,里面湿漉漉的,即使已经将内脏挖出来了数日,这个深坑还是散发着恶臭。
李慕在一旁汇报着这几天现场勘察处的情况。
“经过仵作的详细查验,这些内脏并不是在同一日被埋下的,有些腐烂严重,有些还很新鲜。凶手应该是先在此处挖了一个坑,然后分批次进行填埋的。”李慕说着,不免又想起那几天的情况,内脏腐烂化水,臭不可闻,将内脏一扒开,里面白色的蛆虫就争先恐后的翻涌而出,不停的蠕动,到后面几日,蛆虫越来越多。越发无法直视。
沈确听李慕如此说,与他那日见到的情况基本差不多,挖出的内脏均匀地裹着泥土,倘若是一次性填埋这么多,最中间的部分,是不会粘上大量的土的。
“各处房屋查验了吗?找到被害人的尸体了吗?”沈确问道。
“没有,这么多小孩在这里遇害,但现场留下的痕迹并不多,凶手处理得很干净。”李慕回答。
这几日,他带着人将这院落仔仔细细查了一遍,除了主屋供桌上那碗让沈确中毒的血,现场再没有找到其他血渍,这么多小孩在此被开膛破肚,却没有留下痕迹,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那些符纸呢?查到上面涂写的是的求什么了吗?”沈确一边问,一边与李慕往满是符纸的主屋走去。
“找了道士和寺院里的方丈,道士说是求平安的,方丈刚开始说不认识,后来有说是求寿元的,应该是求人,不是求财。”李慕说。
“也是,求财还有很多条路可以走,没必要如此丧心病狂。”沈确推开门,屋里还是符纸、红线纵横交错的样子,只是桌上的那碗血被收走了。
“血去了何处?”沈确问。
“我命仵作处理了,以免再次误伤他人。”李慕回答,那可是无解的毒药,若再次有人中毒,那人可不一定有沈确这样的好运气,莫名其妙就好了。
那日他刚从皇城出来,一踏进北镇抚司,就有人告诉他,沈确好了,他到处寻沈确不到,直到晚些时候沈确回来了,他才相信大家说的话是真的,他数次询问沈确究竟是如何解毒的,每次沈确都一言不发。
“也好。”沈确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屋内。
他的目光锁定在角落那只将林雨芝吓到的人偶身上,他再次将它捡起来,面相确实画得恐怖,他再次细查一番,依旧与他上次查验的一样,人偶身上没有任何机关可以使之活动。。
这东西究竟是从哪里掉出来的?
沈确抬头看向空中,是被这些红绳、红布条缚在空中的吗?
他伸手拉了一下最长的红绳,试一下它的承重力。
红绳被拉动,房间响起异动,李慕警觉地将手按在刀柄上,迅速朝沈确靠过去。
只见左右两边的墙壁,朝两侧打开,墙上出现四个一人多高的空间,里面各站着一只面目恐怖,身着血衣人偶,随着墙壁的打开,人偶们变得躁动不安,竟像活过来了一样,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以一种怪异扭曲的姿势慢慢走了出来,如同长了眼睛一般朝沈确和李慕靠近。
沈确和李慕以背相靠,注视着这些人偶,皆拔刀以待。
但那些人偶,在靠近他们之后,并没有攻击他们,而是围着他们两人转圈,嘴里持续发出的咿呀声,仿佛在“唱歌”。
“这是怎么回事?”李慕将面前围着自己的木偶轻松推倒,看着它在地上躺着还不停地扭动着身体。
“难怪林雨芝说人偶会动。”沈确拿到将其中一只人偶从中间劈开,只见一只黑色的虫从木偶的身体里面滚了出来,掉落在地板上的瞬间化为一缕浓烟,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