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会儿，陈默磊兀自笑了，“是了，‘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你的性命。你也不要生我的气，你走的时候痛不痛？听说火灾里的人多半是被呛死的，我宁愿你是被呛死的，也好过像圣女贞德那样，被活活烧死。”1t;gt;
外面看守的人听到陈默磊独自一人在房间里自言自语，古怪得可怕，就拍拍门，示意他安静点。1t;gt;
陈默磊等那人走了后，又开始说：“我怕是出不去了。只可惜进来的时候，打火机一起被收走了，要不然我把这被子卷一卷点了，或许还能在奈何桥上追到你。”1t;gt;
他坐起来，在自己的口袋里掏了掏，确实没有打火机，他想问人借个火，心想也没人愿借给他，他抬头看了看顶上的白炽灯，崭新崭新的，也不会突然老化失火，何况他房间里还有一个摄像头，现他要寻短见肯定是不能得逞的。1t;gt;
“哎，半个月前我还是前途无量的青年才俊，虽说不能呼风唤雨，却也应有尽有，现在被你这么一弄，我可算是完蛋了。”1t;gt;
陈默磊在得知法小蓝死讯前，还恨着她让他“摔了跟斗”，恨她不识好歹，恨她喜欢别人唯独不喜欢他，可现在看着这张照片，他心里什么恨都没了，只有气愤，只有可怜，只有心疼。1t;gt;
他以前多么丧心病狂的一个人，都不舍得真的将她怎样，而狗屁的命运，却一把火将她烧没了。1t;gt;
陈默磊想起高中时，他和法小蓝还演过一出童话剧，是《坚定的锡兵》。1t;gt;
讲的是，从前有个只有一条腿的锡兵，爱上了一个纸做的芭蕾小姐。两个人很爱彼此。但有一个坏心的大老鼠，也喜欢这个芭蕾小姐，它一直想害死锡兵，但锡兵一直为了那位小姐而努力，直到最后，这个一条腿的锡兵被丢进了烧着的壁炉，芭蕾小姐伤心不已，也跟着跳了进去。1t;gt;
啊，命运原来就是那个坏心的大老鼠。1t;gt;
陈默磊整整一夜，胡思乱想着，自言自语着，第二天他拍拍门，说要自，但自之前有一个条件。1t;gt;
“让我去看看她。”1t;gt;
探员摇头：“遗体严重损坏，已经火化了。”1t;gt;
陈默磊想了一下，“那我至少去见见她的灵堂。远远的看一下就可以。”1t;gt;
探员将戴着手铐的陈默磊带下车，一左一右夹在他两边，陈默磊安分地走到灵堂门口，看到一圈雪白雏菊环绕着法小蓝的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她依然笑得很美。1t;gt;
他捏了捏自己口袋里那张照片。1t;gt;
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因为担心家属的情绪问题，他们已经提前疏散了肖兮兮等人，法小蓝的外婆依然在医院里，还不知道这件事。1t;gt;
“走吧。”有人提醒他。1t;gt;
这段时间的折腾，这些探员已经十分清楚陈默磊是个怎样冷血的怪物，他们并不相信他是真心实意想到这儿来看看，也不能理解他现在的这些举动。1t;gt;
“我去点一炷香。”陈默磊看着法小蓝的照片，认真地说，“之后我就认罪。”1t;gt;
两个探员对视一眼，这里是法小蓝的家，十楼这样的位置，他们两个又堵在门口，不怕陈默磊跑了。1t;gt;
“你快点。”1t;gt;
陈默磊点了一下头，恭恭敬敬走到法小蓝的照片前，取出三根香点了，插在前面的小香炉里，旁边有一个白瓷的精致小罐子。1t;gt;
陈默磊很明白，里面装的是法小蓝的骨灰。1t;gt;
而这栋楼底下，肖兮兮和方欢正急匆匆地赶回来，刚才莫名其妙被探员叫去问话，走得匆忙，把骨灰盒留在这里了，现在他们返回来拿，探员竟拦着他们不让进。1t;gt;
正在争吵着，突然听到楼上一阵喧哗，肖兮兮他们抬头看时，竟然看到陈默磊手里拿着那白瓷坛子，站在窗户口。1t;gt;
楼下的探员赶紧将肖兮兮和方欢拦到安全地带，而楼上的探员已经拔出了后腰的枪，对准陈默磊：“警告你！现在立刻放下骨灰盒，从那里下来！”1t;gt;
陈默磊站在飘窗上，十楼的风将他灰白条纹的囚衣吹得猎猎作响，他背对着窗户，对两个如临大敌的探员一笑：1t;gt;
“我说了，我现在就认罪。麻烦你们，把我枕头里的那封信转交给我父母，我是个不孝子，他们的恩德我只能来世再报。”1t;gt;
说罢，眼睛一闭，往后一仰，他甚至听到两个探员扑过来的声音，但很好，没人抓住他。1t;gt;
他怀里紧紧抱着法小蓝的骨灰，头朝下坠落，嘴角竟浮现出满足的轻笑。1t;gt;
这样死去的话，你的骨灰，我的血肉，就能交融在一起了吧。1t;gt;
下一次，我若再遇到你，若我还能再遇到你，我还会穿衬衫西裤，我会先给你写情。1t;gt;
陈默磊闭上眼睛，愉悦地迎接这生命的终结。1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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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欢在那一刹那捂住了肖兮兮的眼睛。1t;gt;
肖兮兮只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十楼掉了下来。1t;gt;
周围的探员和救护人员立刻围了上去，不一会儿白莲急匆匆地赶到，挤开人群冲进去，肖兮兮随即听到了她撕心裂肺的哭声。1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