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城,洪太尉府宅,客房。
此时的孙云拿着师父孙凉交予他的短刀仔细欣赏,还在想着何时才可以用此刀配合自己的“刀法”施展出来。孙云虽然拿了刀,可是孙凉并没有告诉他这把短刀的“名字”,更别说“白露”背后的故事了。现今孙云只想师父快些给自己安排些任务,好能放纵肆意放纵体验一番。无论自己的刀用的如何,也都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此时的白露在孙云眼中还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短刀而已。对于白露的过往一概不知,只知道这刀是师父他老人家曾经用过多年的、十分喜爱的一把刀。故此孙云看着白露的眼神中还是有着十分认真的、像是看向亲密伙伴的热情,从怀中掏出一块织缝细密的鲛巾细细擦拭着白露的刀身,从优美婀娜的刀刃到有力妖娆的背脊,再抚过许久没有光泽依旧的刀身两侧,铭水波中的缝隙也都一一挑过,还要小心翼翼地把灰尘吹得干净。刀锷和刀柄也不必说,孙云爱这把刀,这是他的第一把刀,即使并未用它做过什么,但是仍旧要每个角落都洗洗擦拭。但这玉石刀柄,每次握住虽然有冰感从手掌传入脑海、心里,让他很是舒服,可这黑玉的刀柄属实容易留下孙云的手印,这是他所不习惯的。但是说回来,爱一个人、一个物、一件事,总是要牺牲一些其他东西才可以换来自己所爱的、所想的样子。对于黑玉刀柄孙云一直心有记挂,在北上行船的路途中就趁大师兄阮大陪着师父上岸之时,要其带回一块生牛皮,这次把刀柄擦拭干净,就掏出那块生牛皮将刀柄包裹住,然后用鲛巾把牛逼捆绑住,这样多少可以让黑玉少沾染些灰尘,亦或是自己的手印。这把师父用了多年的短刀如今交到自己手中,一定要比师父更爱护它才是。
对着空气挥舞几下,随着孙云手中短刀的动作,竟然有几道白雾显现出来,可是屋里是烧着炭火取暖的,这雾气只有短暂地存在就消散不见了。神奇的一幕让孙云觉得惊喜,没想到这刀竟然如此有趣。平日里练习也会用到厨刀,只是从未有过这种白线出现,这是第一次见到,孙云想了想,好似师兄们的刀也不会挥舞劈砍出这样的情景,想想心中更是欢喜。不是因为这短暂存在的白线有多好看,而是因为这让他觉得自己、觉得手中的短刀与众不同。
孙云喜欢这种与众不同的感觉,不然的话会让自己觉得生活十分无趣,只有能让自己与他人区别出来,这才是他想要的感觉,无论高低贵贱、富贵平庸,只要有些许不同就好。
侧耳听了听张十在床榻上的呼吸,很是沉稳,看来十哥是真的还没缓过来。看着桌上刚被自己擦拭干净的短刀,孙云还是忍不住又拿起来舞动一番,还是平日里练习的基本,加上这两日自己的随心发挥。孙云只是想让自己记住这些动作和感觉,如若真的哪一天需要用上,也可以随心而出、不会犹豫。可是想想,师父带着大师兄已经出去一个多时辰了,眼看着就要到午时,他们是去做什么了这么久还没回来。孙云不禁有些好奇,想叫二师兄起来问问看知不知道师父和大师兄是干嘛去了。可是转念一想,这几年与师父相处下来,都是想告诉自己的会主动告诉,不想说的问了也没用,反而会被责骂。便也就放下心中所想了。
可是想想,师父带着他们三个徒弟到京城来,说是被殿前太尉洪信请来给元日准备做名菜松江鲈鱼脍,可这几日无论早中晚,不用说师父的拿手名菜,其他的也没见师父出手做什么,这就很奇怪。即使师父名气很大、很多权贵都请不动,可是这次真的被请出来却还没有露一手,就让人很是疑惑。而且师父除了在洪府中,以及带自己去定做衣衫、去吹香阁见花小姐三人,其他时候做了什么也是谁人不知。不对,是孙云不知,大师兄二师兄兴许会知道一些。只是不与他说罢了。
在孙云看来,还是自己的能力不够,不然的话,师父也不会不让自己知道许多事情,也可以安排自己做些什么,至少让自己感觉到当下可以做的事情、存在的价值,这样孙凉做事情也会更有感觉、更为积极。
孙凉自然不知孙云的心事,平日里也是让二徒弟张十带孙云多些,大部分时候也不会有什么情况发生,张十会向师父讲述最近三师弟的情况,但也没有让孙凉有什么担心的事情发生,故此也没过多了解过孙云。毕竟孙云这还是突然出现在孙凉面前的,是因何事失去了以前的记忆、又被何人送到“月夜叉”面前,这本来就有着疑问。
然而,此时的孙凉在做什么。
东京城宣化门外,那处院落,地下洞穴。
阮大终于把那六七丈长、近三指粗的两根近千斤重的铁链、在师父孙凉的帮助下送回到了铁门中,而这沉重的铁门也缓缓地打开了。
如此沉重的铁门,后面究竟是什么?
孙凉把火折子拿在手中吹亮,带着阮大一齐进入这铁门之中,要看看究竟有何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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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小心翼翼地查看这门后的空间,可是手中火折子并不够光亮,也看不清太多。正好踢到地上有木头碰撞的声音,孙凉低身凑近看去,确是烧灭的火把遗落在地,阮大捡起送到师父跟前,孙凉用火折子试着点,没想到还真的可以再烧起来,随即递给身后的阮大,再转头看去,这穴中有着数十口大箱子,有的箱子没合上,甚至有的箱子满的遗落在地,这些金银珠宝在火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看起来十分震撼。即使孙凉在堂中接受任务杀人多年、早就不记得有多少数量了,可每次到手的银子加一起,或许也没这一个箱子中装的更为贵重。
“师师父好多金银师父,我们发财了!”从乡下出来的阮大更是没见过这些,顿时被震撼得目瞪口呆,本来话不算多的他这会儿反而激动起来,正想上前查看一番却被孙凉伸手拦住,声音低沉地对其说道:“老大你先别急,看看地上。”
阮大闻言,看了看地面,才发现横七竖八地躺着十余具尸体,看着都已成白骨,但是身上的衣物和旁边散落的兵刃还没有完全破碎、腐坏。可这一幕还是让阮大又傻了眼,问道:“师父,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何会有如此多人死在这里?”
孙凉没有做声,而是凑近每具白骨挨个查看。阮大见状没有做声,而是跟在师父身后为其举着火把,好让他能够看得更清楚仔细。过了好一会儿,孙凉才站起身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缓缓说道:“一共十三具尸体,有刀伤、剑伤、枪伤、中毒致死等等,和这里散落的兵刃也都对得上,有看样子已经死了有些时候了。估计至少在一年以前。”
“师父,那这些尸体都是何人?为何会死在这里?”阮大问道。
“嗯这两个是长白山‘长白雪刃’白刃长、松花江‘黑水三江剑’江更北,那边的是活跃在云贵的‘莫语有毒’乌公子,那个身材小一些应该是女人,旁边散落着不同暗器的只怕是岭南‘散雪天女’胡折花,最里面端坐、左眼窝碎裂的身形也不高大,手中‘蹑鼠爪’还可认出,确是江湖中成名已久的侠义飞贼,唤作‘月下飞鼠’左丘无孔,看起来应是他。好似是其余的我就不知了。”孙凉惋惜道:“我在江湖中走动不多,基本都是因为有堂中任务才会现身。以前走南闯北做事时有见过他们,虽然都只是见过一两次、没有过许多过往,可没想到成名已久的他们竟会死在此穴中。”
“啊!师父,没想到这些高手竟然会死在此处难不成他们是想要侵吞这些金银互动致死吗?”阮大问道。
“现在看来只能这样猜测,至于是否真的如此,那我也不知但是,我在意的是,是何人将他们引至此处,又将他们困住、引起打斗。只怕这事情不简单。”孙凉说着,又一一扫过这些尸体,想看看自己有什么遗漏的东西没有。终于,在左丘无孔的白骨身旁,看到碎裂石块有些不自然,仔细看来确实个泥巴块,孙凉招呼阮大站过来为其照亮些,而他试着把碎泥块重新拼起来,眼看着好似是一个泥塑狗爪子的样式。孙凉看着这个破碎的狗爪子心中想到了什么,又贴近看了看左丘无孔的白骨头颅,左眼窝的碎裂好似不是新伤,最起码要比这尸体成白骨化要老得多,看来此人正是“月下飞鼠”左丘无孔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