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只有这个响亮的名字响亮,后面的话却迷迷糊糊听不清。
那汉子一直神色警惕,听见燕绥两字蓦然神色一变,下意识和那年轻人对望一眼。
就这么一分神。
臻纵身一跃。
跳入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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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间如天水巨幕当头罩下,撞在人面上窒住呼吸,浑身瞬间湿透,透骨沁凉,臻屏住呼吸,跳下的时候屈身弯膝,降低入水角度,一撞上水面便咬牙努力前伸手臂,一阵胡抓乱捞,凭着先前记忆,终于触及了目标,立即死死抓住,身子翻下,心中一松。
多赖她那双能见最细微的眼,之前看见了这瀑布里,垂挂着许多千年藤,最粗的足有手臂粗,足够挂住她。
那两人见她跳瀑布,一定会去下游找她尸体,她咬牙在这里多吊一下,等人走了,攀着这些藤再慢慢移到山壁上,找个山洞石缝一藏,这些人是过路客,找不到定然也就走了。
如意算盘哗啦啦响,还没盘算完,忽然手心一滑。
藤蔓沾水滑溜溜,抓不住了!
臻的身形哧哧下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噗通一声坠入底下的潭水中。
好在她原本就是下滑一段才抓到藤蔓,又只是不高的山的半山腰的瀑布,下滑之后离潭水已经不远,但就这么的,也已经被砸得头晕眼花,如撞铁板。
更要命的是,入水之后,她发现这水很奇异,竟然是向一边倾斜的,仿佛在身后有个深深漩涡,将她往下拽去。
臻白忙中回头一看,才发现这潭水是阶梯式的,一段一段向下,在这一段和下一段之间,有很大的落差,而水流甚急,卷力很大,如果就这么顺水滑下去,她会被摔死。
有那么一瞬间,臻深深怀疑燕绥是不是霉神转世,怎么每次遇见他都没好事,今日一波三折,每次逃出生天都要再来一遭生死相逼,如果今天真的淹死了,回头一定要拉他一起黄泉路上做个伴。
一边恨恨骂燕绥一边努力扑腾,脑袋被水流冲得冰凉疼痛发木,但意识犹自清醒,她清晰地记得,曾有一个人,在此处洗脚!
老天保佑他还在继续洗脚!
一边扑腾一边乱摸,忽然便抱住了什么东西,虽然也滑溜溜的,但比藤蔓粗多了,臻大喜,猛地抱住。
那东西动了动。
臻有一瞬间头皮发麻,不会抱住了什么深水怪物吧?
然而她随即低头去看,就看见一双白生生的脚丫子……
好吧,确实抱上大腿了。
触手的肌肤滑润冰凉,玉雕一般,臻透过水面,隐约看见那人已经俯下脸来,水面粼粼周折,晃动不休,看不清楚眉眼,只觉得一片晃眼的白。
臻肺活量不错,此时也已经憋得不行,哗啦一下冒出头来,刚要说话,忽然听见那俩人呼喝:“看看是不是掉到下面了!”急忙喘一口气,又哗啦一下扎进水里,进水之前,犹自不忘对对方哀恳地看一眼。
潜入水底之后,臻望一眼清澈的水,心里非常发愁——这水这么清,那两人只要经过谭边,就一定能看见……
心里发愁,忍不住把大腿抱得更紧了些,忽觉头顶一暗,抬头一看,水面上缓缓散开雪白的袍,像忽然盛开了一池的白莲。
臻有一霎的恍惚,对方这是,把袍子解开,帮她遮挡了?
一时间心底滋味难明,无以为报,只好把大腿抱得更紧一些。
隐约听见头顶的对话,迷迷糊糊,似乎那两人在询问这人有没有看见一个少女,对方答了什么也没听清,但应该是在为她遮掩,因为臻忽然看见一根中空的芦苇管,飘在头顶。
她立即接了,叼在嘴里狠狠吸了一大口,清凉的空气进入肺腑,舒爽得要上天。
天知道她刚才憋得快要炸了。
此刻她心中对头顶的人充满了感激。
这人虽然她刚才出水时间太短也没看清,但明显行事细腻周到,心性也镇定,因为她能感觉到,那两个人已经走了。
怀里的腿动了动,她恍然惊觉,有点恋恋不舍地放开,哎,这人的皮肤真好,腿真修长,这身材,得比燕绥还好吧。
想到那个香菜精,她就想在水里呸一口,哈,给这个美腿帅哥提鞋都不配!
那人收起腿,袍子也随之收拢,臻在水底叼着芦苇管仰头看,日头已经热烈地升了起来,耀得水面一片凝光生晕,光晕里隐约那人起身,擦干腿,穿鞋,似乎还弯了弯腰,看样子是要走了。
臻心底隐隐生出一股失落感,却见那人低头对水面看了看,似乎笑了笑,她刚想也笑一笑,忽然想此刻的笑容经过水波折射一定很狰狞,还是不要了。
就这么一愣神,那人便已经转身,臻心里有点急,她还想当面谢一声,但此时也不确定那两个人还会不会回来,也不敢轻举妄动。
那人轻轻拍了拍水面,随即白袍飘起,离开潭边,臻怔怔地注视那疏朗的经纬在碧空之下扬起一个流曼的弧度,似一缕有色的清风掠过,心里恍恍惚惚地想,他这是……隔水拍我的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