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若昭抬手虚扶了谷雨一把,示意她起身,随后目光才落在李安安身上,只不过半晌没有开口。
而起身之后便站在宋若昭身后的谷雨,垂眸并未看向李安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安安见无人回应自己,倒是没有半分不适,反而站在原地依旧微笑以待,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一时间,周遭倒是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李渠和润娘待你不薄。”宋若昭晃动着手里的酒,淡淡地开口道,“能告诉我,为什么要给李渠下蛊么?而这蛊又是跟谁学的?”
“师父,如果我回答了师父的问题,那师父可以告诉我是如何知道的吗?”李安安看着宋若昭,看上去颇为好奇地说道,“这么多年,没有人能看出这点来,师父与李渠接触的时间并不长,怎么就看出来了呢?”
很显然,李安安并不是在意有人发现李渠被下了蛊,在意的是自己做的事情被宋若昭察觉了。
在她看来,她明明做得十分隐秘,而且也绝对不会让人怀疑到她的头上来。
“可以。”
宋若昭倒是没有拒绝,毕竟这丫头现在还得留在自己身边,所以多了解些也没什么妨碍。
最关键的是,她要找出适合她们两个人相处的模式来,免得有一日再犯了彼此的忌讳,到时候就多少有些晚了。
“主要是润娘活不久了。”得了宋若昭的许诺,李安安这才认真地开口道,“当初如果不是李渠,润娘也不会消耗生机去窥探什么天机,师父,我不在意天命如何,只是想让对我好的人好好活着,可李渠不愿意。”
“润娘说她是自愿的。”宋若昭听到李安安这么说,倒是有些意外,微微扬眉问道,“而且她窥探天机更多的也是为了你,并非为了李渠。”
“我知道,可是师父,我方才也说了,我不需要。”
李安安脸上写满了自信,平静地说道,“即便他们不去窥探,我也会为父母报仇,不管付出什么代价,虽然他们这么做,能让我更早的遇到师父,得到更大的助力,但那是润娘的命换来的,如果可以,我更想让她长长久久地活着,看着我替巫族报仇。”
宋若昭若有所思地看着李安安。
说起来,她对这个小丫头的想法当真是颇为意外。
本来听着润娘和李渠的意思,这些事都似乎是瞒着她的,但很显然李安安不仅知情,而且早就做了打算。
她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聪明。
“本来我都已经成功劝说润娘放弃了,我跟她说我想学巫族的本事,她不肯教我,只说这种能力并不是什么福气。”
李安安垂下眼眸,似乎有些不开心地说道,“我们约定好了,她不会再用这个本事去为我做什么,可这一切因为李渠那日喝多了酒水,他想要知道自己护着我到底是对是错,所以他哀求润娘,哄着她看了这所谓的天机。”
“润娘也说了,她看到的,并未全部告诉李渠。”
至少关于宋若昭的事情,她半字未提。
宋若昭微微蹙眉,似乎对李渠的做法有些不喜。
“先前观李渠此人,只觉得格外重情义,倒是没想到会做出这样的糊涂事来。”谷雨站在后头缓缓开口道,“明知道这般会要了润娘的性命,却没有半点犹豫。”
“他不是糊涂,他其实心里精明得很。”
李安安笑了下,毫不客气地说道,“如果不是润娘他说,我就是天命所归,他早就把我送回去求得荣华富贵了,人心难测,也许当初他护着我逃出来的时候是真心的,但是这样东躲西藏的日子过得久了,自然有很多东西也就变了。”
“可润娘说,他本来是想带着你们去隐居的。”宋若昭倒是没有表态,只是若有所思地说道,“也许,你跟李渠之间是有什么误会,而且,我看你与他相处也并未有什么嫌隙。”
“师父就不要试探徒儿了。”李安安摇摇头,平静地开口,“我不过就是个孩子而已,若是真让他瞧出什么威胁来,只怕早就死了,怎么可能还活到现在?”
不得不说,这下连谷雨都有些佩服李安安了。
说到底,她像李安安那么大的时候,虽然跟着宋若昭,但也是一步步走到今日才有的那些筹谋,而李安安已经为自己做了最坏的打算。
“当时去赵家,也是李渠让李九故意为之,李九那个人虽然是个无赖,但也知道感恩,润娘对他那么好,他自然不肯那么做,李渠威胁他,若是不按照他说的做,就揭穿李九。”
李安安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递给宋若昭才开口。
“这是母蛊,我之所以会知道李渠的所有事,都是母蛊告诉我的。”
“依着我看,那蛊虫已经让李渠有些疯了。”宋若昭没打开,只是在手中转动了下,敲了敲瓶身才问道,“李渠把你和润娘送到赵家是为了什么?”
“为了让师父心软。”李安安笑了,嗤笑一声说道,“润娘问李渠如果这样让我们陷入危险该如何是好,他说会让暗
卫护着我们,一旦出事就会将赵海臣就地斩杀。”
“他疯了吧?”谷雨听完好似不可置信地问道,“斩杀朝廷命官,那可是死罪,他到底是想救你们还是想害你们?”
……
齐秉信几乎是快马加鞭地赶回了府邸。
只不过,当他刚踏进后院于欣柔的院子,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
“柔儿!”
“站住!”
就在齐秉信要冲进去见于欣柔的时候,却被后头的齐秉呈呵斥住了脚步。
“三哥?”齐秉信转头看向齐秉呈,有些意外地开口,“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闹得那么大,我还能收不到消息?”齐秉呈蹙眉看着齐秉信,沉声道,“你现在立刻跟我回宫去看茹妃娘娘,她被你气得直接昏死过去了,你可有半点愧疚之心?”
“三皇兄,我敬你平日里对我素来不错,所以不愿与你为恶,对你也多有谦让……”齐秉信听到齐秉呈的话,神情微微一怔,但随即冷下脸来,沉声问道,“但是,三皇兄,你这手伸得也太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