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待自己有礼有节的崔异,变成了一个被**所操纵的陌生男子。
而纯洁善良、性子刚烈的凝香,则变成了一个精于算计的后宅妇人。
至于和自己许下百岁之约的凌准,倒是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美好如初,诚挚如初。
可自己却变得和往日不同,再也无法坦然面对他了……
只是一夜之间。
只是一念之间。
便再也回不到往昔的时光里。
许含章只觉眼前的景物渐渐变得模糊,像蒙了层茫茫的水雾。
遇见他,也不过是一年不到的时间,却像是已经共度了很多年,熟稔到有些久远,久远到有些自然了。
因了他,她渐渐学会了撒娇,学会了吃醋,学会了如何去相信一个人,信赖一个人。原以为这一辈子很长,还有更多的事情要从他的身上学,还有很多的道理着要等着他来教,还有夏日的新荷、冬日的梅花要同他一起欣赏,还有成堆的聘礼、零碎的家用要找他讨要。
可是……
如今她只能无言以对,无颜再会。
她觉得胸腔里很闷,闷得她有些发慌,闷得她无法呼吸。
或许,这就是绝望吗?
她很想站起身,不管不顾的从都尉府逃出,从长安逃出,逃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去,再也不出来。
可因着大悲大痛的情绪冲击,她竟是身子一晃,眼前一黑,直接昏厥了过去。
然后,她的魂魄自身体中不受控制的脱出。
三年前,她因着爹娘的惨死,第一次无师自通的抽出了灵识。
三年后,她因着无望的将来,再一次无意识的做出了同样的事。
“呀,你的白头发又多了两根!”
“你能不能小点声儿,也不怕把我刺激傻了?”
“不能不能不能!”
随后,她的灵识浑浑噩噩的来到了升平坊,来到了医馆的围墙外。
而她心爱的情郎,就在这一墙之隔。
只要她走过去,就能见着他了。
但她没有勇气挪步,只木然的靠在墙边,听着里头不时传出凌审行和凌端的声音。
“对了,你阿兄人呢?”
“和郑元郎去曲江泛舟了。”
“什么?大好的春日,他居然和一个野男人厮混在一起?”
“总比成天都对着一个老男人强。”
“你这是指桑骂槐,打击报复,绵里藏针,阴损恶毒!”
“呸!”
许含章听着听着,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这才是家人相处时应有的气氛,温馨、活泼,打打闹闹。
而她,本是有机会能天天体验到这种气氛的……
良久。
她活动着略有些僵硬的肩颈,打算悄悄离开的。
但……
眼下凌准不在。
迟疑片刻后,她悄悄的潜进了医馆里,在他的房间外停步,四处张望了一眼。
这个窗台,是她坐过的。
那个衣箱,是她蹲过的。
石径旁的几排梅树,是他为她而特意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