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范禾好奇地看着绮罗越来越差地脸色,担忧地问道。
“没、没什么。”
“那就好,走吧,我们只有一炷香的时间赶到朝堂,马上就要下雨了。嗯…狂风暴雨。”看了阴霾的天空,范禾平静地说道。
然后小心地穿过倒了一地的人群,距离控制得刚刚好,没有一个人能够碰到他,连飘扬得衣角都没有弄脏。
听说范禾从小就不喜欢被人前呼后拥的,有了绮罗以后甚至去掉了所有的随从,每次出门都是一个人。两人紧赶慢赶地来到了朝堂,刚踏过玄关,殿外便下起了雨,时间刚好一炷香。
又是这样,小主人对于天气的预测也是无比准确。
“这!”“是范禾!”
范禾的到来引来朝堂一阵喧哗,绮罗这是才明白小主说的狂风暴雨的意思。
巽风的能力是有着细微差别的,有的风无孔不入,有的风来去无痕,还有的无处不在。绮罗的风响应速度极快,却有一定的数量上限。
因此对于‘自己人’她只留了一道在范稽身边。
殊不知,这一朝堂的人,才是应该真正留意的对象。在他们的眼中,绮罗看到了纷繁复杂的情绪,惊讶、恐惧、担忧、嫉恨、怜悯却没有一个人眼中露出哪怕一丝欣喜。
朝堂之上,那个范家王朝掌舵人,脸上的惊讶还未完全消散,强挤一丝笑容,说道,“禾儿,何故迟到啊,一点规矩都没有。”
“路上碰到几只鹿儿,活蹦乱跳,甚是欢喜,便耽搁了,孩儿认罚。”范禾一作缉,弯腰道。
“哦、哦...这样啊...你虽年幼,但终究是我范家之人,怎可如此贪玩?即是认罪,自当受罚,来人啊~”家主朝一侧侍从看去。
“诺”后者心领神会的退了出去,不一会儿便端来一杯酒。
“你且自罚一杯,回去后禁闭三天,好好悔过。”
看着清澈的杯底,那粒白色的药丸还未彻底融化,芝麻般大小还在冒着零星气泡。
绮罗在范禾身后现身,一脸鄙夷地看着众人。
“放肆!未经传召,怎可…呃…怎可…”范禾的兄长范稽猛地站了出来,大声地对着绮罗喊道,被绮罗看了一眼,便畏畏缩缩,支支吾吾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看着范稽的样子,绮罗怒极反笑,摇着头,像看待死物般地看着众人。只要御主一声令下,在场的所有人今日一个都别想活着回去。
范禾拿起酒杯,无悲无喜地看着范家止住,眼睛看着【朝堂之上】,却又似看着牌匾后的虚空,面无表情地说道,“孩儿今日身体欠佳,这杯酒孩儿自当在三年后为各位祭上。”
绮罗本以为是小主下的命令,正要动手,却听范禾说道,“绮罗,我们走。”
心中长叹一声,如果这位小主心肠再硬一些,将来或是一代明君也说不定。可是绮罗知道,这双眼底满是落寞与孤寂的眼睛是不会做出那样事情来的。
就像之前无数次为家族谋划一般,这位小主总会在最后对水火不容的敌人网开一面,决不做赶尽杀绝之事。
在她看来,这些人为了获取短暂几十年的荣华不惜令自己的灵魂堕落,忘恩负义,甚至连唇亡齿寒的道理都不懂,简直愚不可及。远不及草木之情,你越是呵护,花开得愈是艳丽。
手执刀枪的士兵将大殿围了个水泄不通,绮罗终于再也忍不住,第一次违反了范禾的命令。
动手前心中有一丝明悟,人间无情,草木有情,自己何不以草木为刃?
下一刻,夺命的荆棘疯狂地顶开了白色的石板,几十位士兵的甲胄一瞬间如纸般被刺破,殷红的血顺着台阶一直流到前庭。余下的似看到了妖魔般,骇然地看着眼睛变得碧绿的的绮罗,不自觉地让出了一条路。
看着地上的荆棘,短暂地诧异后,绮罗却没有丝毫新能力觉醒的欣喜,厌弃地看了眼朝堂的众人,跟上了范禾。
范禾不紧不慢地走着,白色的鞋底染上了红色,在前庭留下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迹。
“不好。”转过身,范禾皱着眉对绮罗说道,眼中满是哀戚,“他们早晚都是要死的。”
当时绮罗不理解小主为何要说这话,直至三年后北方姬氏一族长子与次子血缘觉醒,携着万夫莫当之势一举攻破刚刚正式称帝不久的范家王朝。
于称帝前一月弑父夺权的范稽死前坐在王位上,鬓发散乱,两眼满是惊恐与绝望,嘴里重复地说着,“三年后祭上…哈哈哈…早晚都要死,都要死,哈哈哈~”
风使刚刚将信息送到绮罗,刚要通知小主,却见范禾已经从屋内出来,面朝北方,默默撒上了一杯清酒。
这一年,范禾十九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