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啊谢谢!”人群后面挤过来一个中年妇女,喘着大气赶了上来。
“没事没事。”丞熙将鸡拎起来,交到对方手上。
这还是只小鸡,没长大呢,丞熙以前小时候,在老家奶奶家里见过,后来家里都搬进了城里,就再也没见过这些牲畜,那时候像这么大的小鸡都还在院子里扑棱着翅膀学飞呢。
鸡主人拎着鸡朝原来的地方走去,那鸡却剧烈的挣扎了起来,“勾勾勾……”凄惨的叫着,似乎明白了自己即将面临的结局,十分不想回去。
“大娘,您这小鸡怎么了这是?”
都说狗最通人性,这还真没见过这么通人性的鸡,丞熙跟着那妇女,问道。又想到自己回村里马上也要养鸡,手里还有一眼灵泉,如今这小鸡仔碰到自己,也算是撞了大运了。
那妇女将小鸡丢进笼子中,那笼子中还有一只母鸡,听到丞熙的话,叹了口气,引出一段辛酸农村故事来。
原来这大娘也是遇溪村的,家里本来有几亩水田几亩旱地,但因着今年收成不好,家里老母亲又病重,两个担子压在大娘一家身上,眼见着又入了秋,天开始凉起来,逼不得已,将家里唯一一只下蛋母鸡拿到集市上来卖,好歹能换点钱来救济一下生活。
一席话直说的丞熙心酸,过惯了好日子,却不知八二年农人的生活竟如此艰难,种田收成全靠天意,而不是像二十一世纪的时候,他们在大学里学习的全是高科技管理农业生产。
“这两只鸡我都拿上,十块钱你拿上。”
一直跟在丞熙身后,却没有说话的沈老,这时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来,直接塞在那大娘的手中,将鸡笼子一把提上,根本不给大娘反驳的机会。
“哎,老大爷,咱是老实人,不做那坑人的买卖,咱家养的鸡,值不了这么些钱,三块钱就够了!”那大娘哪里愿意,手里捏着十块钱烫手山芋似的,连忙去追丞熙师徒俩。
可是人群攒动,那师徒俩人速度又快,哪里是这大娘能追得上的,转眼间,已然看不到丞熙师徒两人了。
人群中,丞熙对沈老的行为一脸不解,问道:“师父,生意不是这么做的,您不能见着谁可怜就这么撒钱……”
“谁说我这是撒钱呢,你不知,这妇人是前段时间来交地租那老汉的媳妇。”
沈老叹了口气,掏出烟斗来,本想吸上一口,见人太过于拥挤又放回腰间,顺手将鸡笼子丢到丞熙手中,说:“你的鸡,自己提着。”
这爷俩儿原本以为走到前面街角拐过去就回村去了,谁知竟有胆儿肥的长手,直接伸到贼头子沈老身上来了,这手才刚碰到沈老,就被他一把捞住,从后面拎到身前来,拽到一旁小巷子里。
丞熙在一旁直笑的直不起腰来,笑的人小伙子恼羞成怒:“你这小丫头片子,毛还没长齐,敢笑爷爷我!”
丞熙笑意更深,只见得她的手有动作,但那小伙子根本没来得及看清,腰间的裤腰带猛地一松,半大小伙子连忙夹住腿,这才避免在了大庭广众之下光屁股的尴尬局面。
八十年代的时候,哪里有人束得起皮腰带,裤子松了大家基本上都是用一根布拉条子系在腰上,就是腰带了。
小伙子脸红如那煮熟了的大虾,但脸上更多的是不可思议,看向丞熙的眼中满是惊恐,那表情丝毫不比刚刚惊慌失措的鸡差,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完了,他今天踢到铁板上了!原本以为这一老一小没什么提防之心,还随身带着那么多钱,以为遇到肥猎物了,哪里想到,人家这功夫,高出他不止一星半点!
想拔腿就溜,可是这手还被人抓着,前面还当着一个……嗯,提着鸡的高人,前有狼后有虎,他,他,这可怎么办啊,小伙子此时内心很崩溃。
“你这小伙子胆子可真的不是一般大。”丞熙浅笑了下,将提着鸡笼子的手换了换,好像自己刚刚什么事都没干似的。
沈老则是忍着笑,看着丞熙直摇头,他辛辛苦苦教给她的功夫,全用在这不入流之事上,这,这是盗门之不幸啊!
“哪个村的啊?跟谁手下混呢?”
半大小伙子以为这爷俩放松警惕了,作势要溜,丞熙一伸腿,小伙子一跌列,心里也明白是走不掉了,头一横,就是不说。
这怎么能说,万一人家找上面去,他以后怕是再也不能在集市这条街上混了。
干这一行就是这样,被人抓到一次,以后在这条街上就算是人尽皆知了,本来叶溪镇就不怎么大,谁家娃娃跌跤摔了牙、打了碗,年轻夫妇打情骂俏都常常被邻居听了去,哪里还有什么秘密,还怎么能再混下去。
但整个叶溪镇,也就这三六九集市最肥的流油,这地方可是三乡五镇所有的贼最渴望的地方,若不是因为他和这片区的贼头沾亲带故的,根本不让到这里来偷,没被允许来偷的,被上头知道了,按照规矩,可是要断一根手指的!
“彭老五手下的吧,你可是坏了规矩,老幼者不偷,善者不偷。不知道彭老五怎么教你的规矩?!”
沈老握着这小伙的手猛地用力,那小伙只觉得一股剧烈的疼痛直窜脑顶,“哎哟哟哟,疼疼疼!”
听到眼前这不起眼的小老头直接提到了老大的名号,并且不是称呼一声“彭爷”,而是叫了其当年年轻的时候名号,这小老头,难道是彭爷上面的人?
这个念头刚出现在脑海中,小伙头皮猛地一麻,腿上一软,朝着沈老就要跪下。
沈老顺脚一提,止住了小伙的动作,“跪天跪地跪父母,我老头子虽然也当得起你这一拜,但如今却不该再拜我了,你身后这位才是你要拜的。”
“就算是有什么事要求,也去问你身后之人的意思。”
丞熙有些诧异的看着沈老,师父这意思,是面向了外人,挑明了如今她的身份地位,师父这般用心良苦,而她却无以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