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上)
张颖捂着脸,大叫一声。她捂住脸,捂住眼睛,怎么也不相信这个噩梦。
“不是肝炎么!”
她无力地喊着。
她本以为,自己搞定了梁少游的母亲,自己就是抓住了木村拓哉的工藤静香,可是,梁少游不是常青树木村拓哉,他是一只挺拔的风中之烛,未尽一半时,火焰却幢幢欲熄。
张颖的脑袋中出现了自己的宝贝出生之后便分量不足,面黄肌瘦、头大身子细的可怕样子。
“所以,建议你打掉,对孩子,对你,都有好处,你那么漂亮,会找到一个优秀的老公。”梁少游认真地说。
张颖将手挪开时,看一眼梁少游的卧室,很大的卧室,差不多有自己月供着的一室一厅那么大,希腊风格的卧室,洁白、简单,像梁少游这个人那么有品位,三个拱式的窗户让她心动了好久,洗手间就在卧室内,她只进入洗过一次澡,就是给梁少游下药的那次,那次一进入,她就惊呆了。洗手间或者说浴室不像他的整个家一样简洁,用的却是西方的名画《普桑画阿波罗与达芙妮》拼成的瓷砖,画中的阿波罗置于一群裸体女神之间,坐在月桂树下,身后是攀着月桂树的达芙妮,在阿波罗眼前的女神,头上都没有月桂枝,她们也不理阿波罗,一味在寻求自己的幸福。右侧一女神已与一精灵搂抱一起,小厄洛斯却向他们射去金箭。。。。。。
置身其中,既有神圣感又繁华绚烂到让你情欲旺盛。
多好的男人。
多有品位的男人。
品位的另一个说法,似乎被狭隘里理解为消费能力,张颖本能地想到了一个非常冷血的词:遗产。
是的,她爱梁少游,英俊,出色,多金,可是,当这个英俊的男人沦为一堆支离病骨甚至化为灰飞时,那么,他还有他的身家。。。。。。
张颖是个识时务的女人,她冲上前,抱住梁少游的脖子,泪眼婆娑:“这是你的骨肉,是你唯一的骨血啊!我怎么舍得打掉,这是我强迫你送给我最好的礼物啊!我会经常去检查咱们的宝贝,确定他是健康的,然后把他生下来!”
“你等下,也是我的儿子。”
梁少游盯着张颖那张姣好的脸,淡淡地说。
这是一个严格意义上说也很漂亮的女人,三十岁,却因保养得及而躺她看上去却像二十五六岁,业绩优秀的某出版社编辑室主任。追她的人可以排成一个加强联,她的眼睛不似美琳的迷离勾魂,也不像男男一样纯洁干净到让人心跳,但她明目善睐,灵动得精怪。梁少游知道,她一直未嫁,是在等金龟婿。
梁少游不动声色地说:“可是,我的财产除了安排好我的父母和男男以及她的父母,还有安顿的十八岁之前以及去美国读的钱,剩下的全用来治病了,你生下他,你和孩子怎么办?“
张颖不是笨蛋,她偷偷窥一眼梁少游的房门,心道,即便如此,300多平米的房子,却也价值不菲,另外,他不是不只一处房产么。。。。。。
梁少游浅笑,抓住张颖可人的小手:“房子的话,以后男男和住这里,她会抚养长大,那辆x5让男男送上学用,我在xx路倒是有一处58平米的房子。。。。。。“
张颖自然不知道梁少游别处的房产,手一抽,眉毛一跃:“为什么那个小丫头要住这个大房子?“
梁少游点头:“她一个小女孩在北京,很不容易。。。。。。”
张颖的胳膊狠狠一甩,挣脱开梁少游,腾地站起来:“梁少游,你可以把为去美国读的钱都准备好,却一定要这样对我们母子么?”
梁少游满脸的无辜:“哦,原来在我要死的时候,你关心的不是我这个人,却是我的遗产呢。”
张颖一愣,发现自己果然中计了。
此时,胜男刚帮梁母收拾完东西,去取营养液,准备给梁少游点滴。
梁母身体还算硬朗,虽然已年过花甲。
梁母当然没有去休息,看到自己的小儿子病得不成样子,她的泪没断过,却又不好妨碍儿子和儿媳,只得换了衣服去厨房帮忙。
胜男一边洗手给自己带手套,一边勉强冲着镜子微笑,最后,摘下干净的橡胶手套,呼哧呼哧用冷水泼脸。
冷静,一定要冷静。
胜男拼命拍打着自己的小脸。脸被冰凉的水拍得煞白。
不是不想再扇梁少游一耳光,可是,他忍受了那么多病痛,她不想再给他增加一点疼,而且,胜男瑟瑟地想,那时候,两人不是还没确定关系么。姐夫是男人,男人是下半身动物呢,怎么可能不不犯错呢,姐夫鳏寡孤独了七年啊。。。。。如果他愿意娶张颖,他就娶了她好了,他开心就好。。。。。
胜男终于觉得自己可以说服自己,头发微湿,抱着营养液的挂水瓶子敲梁少游的卧室门,听到梁少游非常干脆利索地说,“en,。”
张颖眉头一紧。
“姐夫你快点躺下,今天坐了那么久,肝会不舒服。”胜男说着,就去搀梁少游的胳膊,扶他躺下之后,熟练地抓住梁少游骨骼分明的手腕,仔细用酒精棉棒消毒,神情专注地一如既往。
“男男。”
梁少游轻唤。
胜男的手停了一下。
“男男,”梁少游继续呼唤。
胜男也不抬头,拔出针头,声音低得只有梁少游才听得懂:“姐夫,你等我帮你打完针再说,我怕给你走了针。”
胜男的针扎得很准,一针到位,针头入手臂,梁少游觉得疼的确是别处。
“男男。“梁少游继续固执着呼唤。
叫得胜男浑身没一个细胞都在唤醒,却又精神涣散。
“姐夫,还有什么事?”胜男也不抬头,声音再也无法平稳:“哦,你的饭马上就好了,一会儿我端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