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允铮说这句话的时候,眼是笑着的,语气也是欢快的。
剥离他们怪异的关系来看,他完完全全就像是个为妹妹成人礼而高兴的“哥哥”。
不过事实参半,他也确实是为那个日子而期待。
姜妍没说话,也没回头,就直直的往前走。被扣上手环的左手搭在身前,右手不断地想将它捋下来,但怎么做都是无用功。
粗暴地拉扯了几回就已经泛红,再来几下可能就要渗血。
……真是个疯子。
姜妍尽量控制自己不去深想自己成年后,对方会多么的难缠。
自然的垂下手,手环卡在微凸腕骨那一段,虽然多一个手镯无关痛痒,但现在微红微痛的手腕与手环背后的隐喻,却让她怎么都无法忽视掉。
姜父今日又晚归,佣人将煨好的饭菜摆上桌时,她勉强吃了几口。
一开始借饿的理由想离开拍卖会,后来又拒绝宋允铮晚饭邀约,回到家竟一点胃口都没有。
上了楼,她眼镜往旁边一瞥就看到一直等着她的人。
“在等我吗?”
临近凌晨,佣人们大多都睡下了,别院里的灯虽然是整夜都开着的,但到这时都调得极暗,周围没有窗户,四四方方的灯也让脚下的影子照得陷入某种不清之中。
池砚清瘦,长得高,屈身坐在楼梯上怀里还抱着个便捷的药箱,眼帘一抬看着她,感觉憋屈得很。
姜妍理了理摆裙,将要落座时被他拦了一下。
“脏。”
“没事,身上的校服今天还没有换洗过。”
池砚垂下了鸦青的睫毛,抿了抿唇,指尖轻轻一碰她的手腕:“摘不下来了。”
“没关系,”姜妍拉拉袖子,去接他怀里的药箱,“款式素净,还算是百搭。”
停顿了片刻,她又补充道:“你这次也不要跟他起冲突。”
这里的“他”指宋允铮,两人一直都不对付,不过也是对方单方面针对池砚。
池砚唇畔翕动,却没说一个字,喉结上下滚动。
他吞咽喉管里冒出的铁锈味,刚刚不小心咬到了舌尖。
“为什么这么久了你的耳洞还没有养好?早知道当时就应该拦着你。”
他摇摇头:“我试过,你才会知道。”
池砚的母亲是姜家的佣人,他的父亲是专为姜爷爷开车的司机,那时候姜母怀上她前往伦敦养胎,便带着池母一起。
两人差不多大,从小就爱挨着。
后来长大一点LG集团出现内讧,姜爷爷与池父一道出车祸死亡,那时候池母便生了心病去世,姜妍外婆见池砚可怜留他下来。
池砚从小的工作就是作她的玩伴,之后随她一并回韩国,任务就变成侍弄花草,也不知道对他来说是由俭入繁、还是由繁入俭。
姜妍小心的上药,这样的动作曾经重复过无数遍,也并不需要费神。
目光从池砚的耳廓落在他的耳垂上,消过毒后那个小孔晕开颜色。
“这么难过的话就不要养了,让它自动愈合。”
“……你喜欢耳饰。”
池砚是惜字如金的一个人,简单短促的回答有时候很明朗,有时候又需要人去揣摩他的意思,这样会给人留下不太好相处的印象。姜妍有几次跟他说过这些问题,但他总是一根筋,怎样都改不过来。
“嗯。”
姜妍没否认,她想穿耳洞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因为可以带上好看的耳坠。
池砚看着她:“我可以戴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