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虽说天气变冷后,就没办法晒。但大福还是会每日把藏阁打开通风,把有些返潮的籍换一换架上的位子,顺便也挑选自己感兴趣的来看。
刚推开门,看到少爷竟然在架前站着。少爷回头,两人四目相对。
大福立刻行了一礼道:“少爷可是要找什么?需要奴婢帮忙吗?”依旧是热情开朗。
少爷看着眼前的少女,有一瞬间的怔愣。依然是简单的双丫髻,头发两边却各坠了一个红色流苏,流苏随着动作一摇一摆的晃动。小肉包脸也已然不见。现在的大福明眸皓齿,身材窈窕秀丽,靓丽少女的气息扑面而来。
看着愣着的少爷,大福又轻声唤了句:“少爷?”
少爷回过神,有些感慨的道:“一年没见,你长大了许多。”
“那是一定的,翻过年,奴婢就十三了。”大福笑的灿烂。
少爷被大福的笑容恍了神,看着眼前的少女,心脏咚咚咚的加速猛跳。
两人都没再说话,大福觉得有些尴尬,刚要告退,听到少爷开口:“我在看这个。”少爷晃了晃手中的宣纸。是大福之前给少爷会试中榜时写的恭喜贺词。
少爷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大福,她眼神清亮,丝毫没有对他去年不告而别产生怨念。少爷竟感到有些失望,看来她并不在意。
大福又行了一礼,笑着说:“那少爷先看着,奴婢去给少爷上茶。”说完先告退了。
看着大福离去的身影,少爷心里觉得,大福没变,但好像又变了。
几个月前,府里就开始忙活少爷大婚之事,需要准备的东西太多,夏沁这一段时间每天忙到后半宿才回,都是针线活,大福也帮不上忙,只能给她按按肩膀,帮她松快一下。
少爷回来后,也是忙的不见人影,整个江府怕是找不出来比大福更悠闲的人了。
大福最近看了一本杂说,说金林往南最南边的地方叫河州,河州紧邻一片汪洋大海,谁也不知道海的那边是什么,这海到底有多大,每年派出考察的船队都是有去无回。河州的渔民打鱼也是就近打鱼,不过也有那不信邪的闯海,回来的人里最远的一个也就是在海上漂了半个月,回来说那海还是一眼望不到边,太让人恐惧。据记载,河州的百姓出去打鱼,有遇到过类似人的模样,却长着鱼的尾巴的怪物,大福很感兴趣。她以前想的就是买田,买商铺,现在却有了新的想法,她想闯荡世界,不仅仅是元坤国,她也想去海的那边山的那边去看一看。
这本让大福看得废寝忘食,中午吃饭都是一边吃一边看。明日就是少爷迎亲日,府里人都在忙,少爷这半月基本没去过房,所以吃过饭后,大福决定拿回自己的寝屋躺着看。
等大福再回过神时,屋外天都黑了。着急忙慌爬起来往房赶,因为她藏阁的暗门还没关。
看到房里映出的烛光时,大福心想,这旷工不是被逮个正着吗?什么命啊!还是硬着头皮推门进去。
少爷正坐在桌前俯身写字。
大福立刻行了一礼,礼貌的问道:“少爷怎么这会儿还在房?明日不就要去迎亲了,事情都忙完了?”
少爷头都没抬,回了俩字:“写信。”
大福偷偷看了看大开着的藏阁,轻步挪了过去,把藏阁的门关上。
“你下午去哪了?”传来少爷的声音。
“前院需要人手,奴婢去帮忙了!”大福扯谎。
“前院让你去帮什么忙?”少爷语气疑惑。
大福心想可不能再多说了,越说越错,然后岔开了话题:“明日就是少爷的大婚之日,奴婢还未恭喜少爷。”行了一礼后又道:“人生三大喜事,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他乡遇故知。少爷马上就要体验完前两件,奴婢真心为少爷感到高兴!”
少爷写完手中的信,才停下笔,看向大福,语气平静的说道:“既是真心,那明日把这佛经抄写三遍交于我。”说着递给大福一本经。
大福并不想接,等少爷皱眉不悦的看她,才不情不愿的接下。可口中却小心翼翼抱怨:“可是,明日奴婢有事啊。”
“明日你有何事?”少爷问。
“明日迎亲啊。”大福回答。
“明日是你迎亲吗?”少爷反问。
大福依旧挣扎着开口说道:“就是因为是少爷的大喜之日,奴婢想去沾沾喜气。”
“你明日抄完便可去沾喜气。”少爷冷酷无情,一边说一边把手中的信塞入信封之中,连一个眼神都未分给大福。
大福还想再说,少爷根本不给她机会,整理好信就离开了。
大福气愤,恼怒!这破佛经什么时候不能抄,偏偏让她明日抄写三遍。明天谁不想去凑热闹啊,就因为下午旷工?这样罚她,比扣工钱还让她难受!
收拾好房,回去路上大福还在碎碎念:“不生气,不生气,气坏了身体没人替,不生气,不生气……”
晚上睡觉,大福还气的翻来覆去。突然犹如醍醐灌顶,一个绝妙的想法出现在脑海里。老话说的对,办法总比困难多。
第二日一早,大福就来到房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三个一样的小号毛笔,用头绳固定并排绑着,先写了几个字试试,比她想象中还好。大笔一挥,开始奋笔疾。
听着外面热闹得声音,大福越写越急,到后面她都看不懂自己写些什么。不管了,是少爷先不仁。她已经听话的写了,而且说是三遍,就写了三遍。虽然质量不行,但少爷当时也没要求质量啊。就现在这种情况下,心都飞出去了,人还能坐的住,她都佩服她自己。
草草写完,笔扔下就往前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