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芫芃收敛了思绪,转头问道:“鹿先生,可知那冠服上是什么毒?”
鹿复从刚才的嬉闹变得严肃:“是蜘蛛草,此草状如蜘蛛,生长到西南潮湿阴暗之地,用此草碾碎捣出毒汁,无色有淡淡的香气。接触皮肤后,皮肤上会呈现紫青色蜘蛛网似的纹路,纹路会逐渐变得鲜红,慢慢渗出血液,并开始溃烂,毒液攻心还会让人失去心智,最后全身溃烂血尽而亡。”
在场的几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戚芫芃暗惊,这与前世所中毒的不一致,前世的毒只是发痒,全身红斑,可没有性命之忧。
而这蜘蛛草的毒性明显厉害得多。
要是大祭司提前知晓她会中毒而死,就不会急哄哄地要处死她,难道这毒被人调换了?
虽然面色如常,可戚芫芃内心却起了波澜。
杜鹃之前已听戚芫芃解释过,如今再听鹿复详细的分说,仍旧心惊肉跳,“尤太妃真是恶毒啊!到底什么深仇大恨要下此毒手。”
白鹭亦是心中戚然,“能花大力气从西南寻着蜘蛛草,看来对方与咱们是不死不休。”
白鹭所言正中戚芫芃心中所想,对自己的阴谋屡次失败,对方的手段是越发阴狠毒辣。
戚芫芃低首,抚了抚袖口上那金线的祥云凤纹,淡淡道:“也或许是她的手段,又或许不是她,我在东弥的敌人不止她一个。尤太妃几乎是明牌了,可躲在暗处的敌人,我们却是雾里看花,这样最危险。他们一心把自己耳目送到完颜煦身边,掣肘他,如何甘心这样的位置被我坐了去,他们不可能善罢甘休,最好的办法,就是我死了,就可名正言顺重新选一位王后。”
一阵不知哪里来的怪风把雕花窗柩吹得噼啪声,吓得众人身子跳了一下,窗外似乎有无数双看不见眼睛正不怀好意地窥探着他们的一切。
白鹭一撇嘴,哼了一声,起来把吹开的窗柩重新关上,“咱们不怕,遇神杀神,佛挡杀佛,魔来斩魔!”
杜鹃昂着头,一脸赞同道:“对对对,我们不怕。”
戚芫芃掩嘴低低一笑,“过了这一关,两日后便是大婚了,这段日子的努力挣扎总算没有白费,明日要去给徒单太后谢恩,她的旧冠服可是解了我眉之急。”
杜鹃眨了眨眼,问道:“如果没有太后送来的冠服,您打算怎么办。”
戚芫芃语气笃定道:“不会的,她一定会送过来。”
毕竟徒单太后还需要她,不,是需要鹿复慢慢帮她解毒。
这也是她之前指出徒单太后已经中毒多年的用意,这个人情,徒单太后定不会不还的。
白鹭的心思比杜鹃细腻,她问道:“公主,尤太妃针对你,我明白,其他家族推举自家的女子成为王后,我也懂得,我只是疑惑,那些个家族在东弥能有这么大的权势?”
“东弥还是行使合议制,七大家族加完颜氏,一些重大的决策须一起合议,君王的措施如果等不到他们的支持,便会胎死腹中,这样君王的权力大大被削弱。这种状况先王肯定也感觉到了,想脱离其他家族的控制,所以选了日渐势微的徒单家族做王后,继而抬了尤太妃一族,这样在合议的时候就至少有一个家族是支持自己。发展至今,没想到是养虎为患。”
东弥的内部太复杂,想到这里,戚芫芃胸口堵堵地,完颜煦的处境不好过,他不好,她也跟着不好。
那几大家族的人藏得真深,今日之事失败了,竟也毫无反应。
短时间内想打破他们的制衡,还需从长计议。
完颜煦连寝殿都没回,就在朝晖堂小憩一会儿,隗狮觐见。
完颜煦料想是大祭司那边有了说法,“宣。”
隗狮进来后先行礼道:“末将参见君主。”
完颜煦看了隗狮一眼,说道:“免礼吧,说说问出些什么了?”
隗狮应了一声是,就开始报告审讯的结果。
据大祭司交代,他素日就沉迷赌博,前些日子在赌坊输了一大笔,出赌坊后有人找到他,指使他要把远宁公主说成天狼神都容不下的人,事成之后就帮他还赌债,还有一千两的报酬,于是他事先在火焰中先加一点动物的尸骸,在跳舞的时候就撒白磷,这样就会出现鬼火,那人告诉他,会事先让远宁公主中毒,到时公主会患失心疯,举动失常,借机指认远宁公主是妖物。
经过医官诊疗后确认,大祭司是中了一种罕见的毒。中毒后奇痒无比,皮肤松塌,用力一扯就会掉。至于说不出话来,只是中了哑药。
但怎么中毒,何时中毒,大祭祀本人也想不明白。
完颜煦眉头紧皱,冰蓝色的眼珠变得深邃,怔怔地有些出神。
里面既然混合了两种毒物,看来他的这位准王后和那班人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