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悯这话听着怪异,山河瞥了她一眼:“你倒是挺了解你家公子。”
若悯莞尔道:“是你不了解他。”
这不是一个意思么?
“今日之事怨不得你,阿泽毕竟冲动了点。”
山河摇了摇头道:“他做得没错,我是他我也会这么做……朝爻的死,真的和红绫有关?”
若悯道:“不假,她亲口承认的。”
“看来,她是连后路都想好了,料定你们会因此留她一命,”山河又喝了口水,“红绫杀人不使刀,大祭师身上的刀伤又是从何而来的?”
若悯叹了口气道:“执事大人所伤的。”
“就是你们那个老执事?”山河诧异道,不过想了想也难怪,毕竟红绫杀害了朝爻,老执事为子报仇也说得过去,“不过,就算是扎她一两刀,也不至于能杀死她,你家公子又何必去挡这么一刀?”
“普通的刀自然不能将她如何,‘三涂’可不一样。”
“三涂?”山河差点没反应过来,“可是来自诸恶所生之地的鬼刃三涂?”
他把眼睛睁得大大,想再次确认,就见若悯点头道:“是啊,就是它,你怎么会知道它的?这世间认识它的人不多啊。”
一般人可不识得“三涂”此名,就算是灵修术士也都未必听说过。
它既是一口邪性十足的鬼刃,又是一柄十分霸道的神刀,传闻铸刀者以十万鬼魂开刃,又刻天神名讳秘于刀身,召神劾鬼、降妖镇魔,既邪又灵。
两百多年前横行幽冥鬼域,曾令一众妖孽邪祟闻风丧胆。
山河也早在多年前收拾一班小喽啰时,听说过它的大名,原以为三涂只会在幽冥中沉浮,不曾想此刀竟已流落在人间,但这些年也从未有过些许风声,如同销声匿迹了般。
“早年听小鬼们说起过。只是,三涂怎么会在这里?还在你们老执事手上?”
山河纳闷的是这个,当然也少不了一番感叹,如此一把好刀,扎在朝天歌身上,不知该说是那小子幸运呢还是不幸。
不过所幸的是,三涂只对魑魅魍魉邪祟鬼怪有用,对人则发挥不了威力,与普通匕首无二。
“三涂原来一直在公子身上啊,只是后来朝爻出任务时,公子便将刀送给了他,谁知庆天礼当夜回来,他就把三涂给了老执事护身了。”
山河凝神,更觉不可思议:“那,三涂又怎么会在你家公子身上呢?”
“从我跟随公子开始,三涂就已经在了,只是他一直珍藏起来,并无随身携带。”
不随身携带自然因为身边有这么一只花妖在,山河能想得明白,可三涂怎么流落到朝天歌手上的,他却一时半会想不通。
“那……”他还想再问,若悯便道:“你不如亲自去问问公子?”
山河吃了一口闭门羹,好在不咸也不苦,他笑着道:“我见姑娘好说话,多聊两句也无妨。何况,此前若悯姑娘也有交代,说不得再气你家公子,我只有少与他说话,也才能少气他呀。”
若悯抿嘴而笑,此人嘴巴如抹了油,初听以为不正经,细品还真有点意思。
山河又道:“用三涂来杀红绫,是以邪制邪,以恶制恶,还是你们那位老执事想得绝。后来呢,怎么处置她?在你们这里,刺伤大祭师可不是小事。”
要是让城民们知道,老执事往后的路就难走了。
若悯又是一叹,回看了一眼小筑,小声道:“其实,朝爻的死对公子是个打击,公子一直觉得有愧于他,也自觉对不住老执事,所以即便老执事刺伤了公子,公子也都不会怪罪她,反而觉得心里好受点。”
“如此说来,那只有一种可能了,他原本就有能力避开,挨这一刀纯粹是心甘情愿的。所以,即便若悯和拾泽在身边,他也不愿意让他们动用灵力为他疗伤,让自己清醒地受着,根本就是在惩罚自己。”
山河心叹着,却不好说出来,这次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朝天歌心里无疑是最难受的。
但他始终认为这事因他而起,山河沉默了好一阵,对若悯道:“若悯姑娘,可否借个人情?”
若悯转过脸,很认真道:“借?本姑娘的人情不好借。”
山河顿时噎语了,随后他把手举起来道:“山某向来不喜欢欠人情,借了就一定还。”
若悯一板正经道:“好像说得你一定能还上一般。”
想不到若悯姑娘也是这般风趣。
山河皱了皱眉头,站起了身来道:“若悯姑娘,好生照顾你家公子,山某就此别过。”说罢,他作了一揖,转身就要离去。
“且慢,”若悯叫停了他,想了想道,“究竟是什么事?”
山河转过身,对她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