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追月也是看得云里雾里,这老道的言行举止着实怪异。
老道抓起画像,对着山河道:“你怎么不是他,你就是他,就应该是他……”他越说越激动,朝着山河逼近了一步,眼里满是炽热的光。
这种神情,山河再熟悉不过了,那是他说朝天歌的不是时,拾泽脸上浮现的神情,这是对一个敬重之人的拥护,不由自主的。
云追月见状,将山河一把拉到身后,挡在他面前,正色道:“老丈有话好说。”
他的声音让老道收起了一脸的大惊小怪,一瞬恢复了正经,坐回座上,抬手邀请山河同桌坐下。
山河顿了顿,轻拍了下云追月挡在身前的手,道:“没事,没事。”随后应邀落座。
老道还是有些按耐不住兴奋,搓了搓手后将手放在了叉开的双膝上,喜眉笑眼地看着他。
山河有些受不住如此热情的目光,忍不住先开口了,道:
“行了,我看,你一时半会也说不明白,这样吧,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可否?”
“可,可。”老道一脸笑意,搭在膝上的手指开始不住地敲打了起来,大腿也抖了起来了。
云追月只在一旁,静静观着。
山河仿佛看到了老道飞起的白眉,心里长叹,问道:“你认得他?”他指了指画中的人。
“当然认得!”
闻言,山河与云追月对视一眼后继续问道:“他是何人?”
“活神仙!”老道这声敞亮。
山河嘴角抖了抖,心想还是换个问法吧。
“你是在何时何处见的他?”
老道回想了下,道:“是在二十三年前的千里孤邑。”
他记得如此清楚,应是印象深刻。
此话一出,二人齐齐愣了下,千里孤邑可是斗幽宗的地盘,离此地甚远,画像怎就在此出现?
“那你最后一次见他是……”山河询问。
“二十三年前,千里孤邑。”老道抢答了,说话不像撒谎,但这话怎么就让人难以信服呢?
“你就见过他一次?”
“对。说准点,就见过一面。”
山河有些恼了,差点也拍桌了,道:“你就见过他一面,就说认得他,就知道他是活神仙?”
他的恼火不无道理,他的脸可是承了人家一顿掐,最终却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云追月走了过来,坐下道:“那他必定不是他。”他指了指画像又指了指山河。
“怎么不是他?这就是他!”老道又开始激动了起来。
“先听他把话说完。”山河对着老道道,老道瞅了他一眼,沉了沉气。
云追月问道:“你说二十三年前在千里孤邑见过他,可是这般模样?”
“不错。”老道又看了一眼山河,语气坚定。
云追月转脸问山河,道:“你年方几何?”
这声问得突然,山河稍愣了一下,随即应道:“二十三。”
险些连自己活到几岁都忘了,仔细算来,今年应是……三百五十七岁了。
弱冠之前,游手好闲,偶尔猎杀几只邪祟耍耍。
弱冠那年,取了一字,遭自己嘲笑后,果断唾弃。
二十一岁时,全家西行经商,游山玩水,惊险刺激。
二十二岁那年,与父亲撕破脸皮,远走南海地。
二十三岁那年,家中突逢变故,父母饮剑而逝。
而他,二十三岁,自修坟墓,拔剑自刎,血溅坟前,卒。
这一年,他永世不会忘。
“二十三年前,他不过也是个刚出生的婴童,你所见之人若是如他这般模样,今年也应是四十有六了,断不可能还是如此。”云追月言之凿凿,山河在一旁狂点头。
“这怎么不能?!活神仙就是长生不老!”老道像是被踩中什么要害,忙不迭一口反驳。
“此事或许只是巧合,我不过倒霉些,与他长得像罢了。”山河耸了耸肩。
谁知,老道并不买账,道:“老道虽至杖围之年,却也不至于老糊涂,能把活生生的人给认错了,再说了,我是绝对不信这世间能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山河既是无奈又觉可笑,瞪他的双眸里仿佛就映着个老顽固的形象,好说歹说,也无法开窍。
云追月微顿,问道:“可是令尊?”此事放在二十三年前,说不定会是山河的父亲,如此一来,长得像也能说得通了。
只见山河摆了摆手,似笑非笑道:“鄙人长得像家母。”
此言一出,云追月也沉默了,倒是老道脸上笑容更加遭山河嫌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