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刚平,另一波又起,莫名的大风刮得三生人睁不开眼,极其郁闷今夜的祈楼为何怪事不断: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怎么突然刮起了大风?”
“无端起风,恐生变,诸位切勿擅自离开!”
……
而山河便是乘着这样一股风直上祈楼。
祈楼顶上是个云峰望台,与石峰相接,广大而平,外一侧有护栏,而靠近悬崖一侧反倒没有护栏。
山河双脚触地,一股子清寒骤然袭来,使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那件破遮风已经遮不住什么风寒了。
此处竟然有个坛,规模并无底下那个大,一旁的石碑上刻有三个字为“拜月坛”,旁边还有几列小字写着:逢仲秋祀月日亥时,主祭夜明神,配祀二十八宿及周天。
此坛方广四丈,高四尺六寸,面白琉璃,六级阶也都是白石砌成。
山河缓步走上台阶,见坛面以白色琉璃铺砌,顿觉如月之清辉冷光,翘首望月,忽有种置身月中寒宫的错觉。
月明星稀,皎皎白色将祈楼照得通亮,往下望,四面八方开阔而深邃。
山河深吸一口气,舒展了眉头,将背上的斗笠转到胸前,直接在坛上躺了下去。
多日以来疲倦的感觉,就在清辉月色中慢慢释放,他手脚大张,一脸惬意舒服地望着夜空中的月,以及为数不多的星。
“幕天席地做我自己,”山河喃喃,数着天上星,“这么个好地方,给个不解风情的人,倒是可惜了……”
几句咕哝后,倦意布上了脸,山河昏昏入睡——
黄昏的街道上,风带来了一股浓浓腐味,街上行人急忙逃回去关门闭户。
只见一少年衣衫褴褛,遍体鳞伤地走来,他步履蹒跚,脚丫子血肉模糊,每走一步就留下一个血印,他背着大鼓,对别人异样的眼光与惊恐厌恶之态无动于衷,踉跄又固执地向前走着,走一步就颤一下……
眼角滑落一滴泪,山河从苦痛中惊地翻身坐起,他竟不知为何会哭醒过来。
而他的正前方,拜月坛下,赫然站着一个人,那副鬼面具再次出现!
吾名那边也刚传来了信号,那班老家伙已走出了庑殿楼,正往密林小径而去。
月光下,大祭师高冷英挺的姿态,凛然不可侵,心形异常厉肃。
山河惊愣片刻,匆匆拭去眼角的泪水,随即回以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实则内心波涛汹涌。
这大祭师莫不是在他身上装了什么追踪器?不会被他瞧见了方才的窘态吧?
而今又被他瞧去了正脸,这回再戴上斗笠,也有欲盖弥彰之嫌了。
“好巧,又见面了。”山河有些心虚地嘿嘿笑着。
说这话时,他已经主动忽略了先前承诺过的话了。
但迎上那似剑的目光,山河的笑容逐渐消散,略显局促不安,那双无处安放的手,只好扇着斗笠以缓解尴尬紧张的气氛。
大祭师没有接话,静伫片刻,再看山河那原本好看的面容,却配以嬉笑的态度,总让人觉得很不正经又不真诚,大祭师忽而一记风刀狠狠甩了过去。
若不是山河闪躲得快,那记风刀怕是要将他劈成两半了。
看身后石壁上的刀痕,只消偏移半寸,那深深刀痕就该嵌进山河脑壳里了。
他跳起叫道:“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出手……大祭师位望通显,怎可跟一无名小卒大动干戈,岂非有失身份?有失颜面?成何体统?”
大祭师哪管山河咿呀叫嚣,盯着他的脚,冷声道:“下来!”
循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看,山河那双踩在坛面上的脚,鞋面倒是洁净,只是鞋底……
白玉似的坛面上,那几个灰色脚印十分醒目,连他都不忍直视。
在人家的地盘上放肆的山河自知理亏,可一旦从拜月坛上下来,又必会是一番苦斗。
况且以他多年来的经验得出一条行事准则:多一事不如省一事,这回,他必然选择化干戈为玉帛。
不可避免为之尴尬一番,山河不好意思说道:“踩脏了啊~真是对不住了,下来下来,我这就下来……”
大祭师的目光紧跟着山河的脚移动,原以为他依言就从拜月坛上走下,谁料他没走出几步,就愣是把伸出脚收了回去,大祭师双目登时直了。
“只是……”山河犹疑了,背着双手在拜月坛上迟迟不下来。
“只是什么?”大祭师急声追问道。
“只是方才追个贼上来,不小心伤了脚,而今走不动了,下不来了……”山河眉眼低了低,看样子倒是十分迫不得已。
几次打交道后,山河觉得对付此人来硬的显然不行,于是换了另外一种沟通方式。
“你!”大祭师声音冰冷得可怕,没想到对方能如此耍无赖。
山河很是好奇,问道:“你家里进贼了,难道你一点都不关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