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下身子,试图叫醒那个醉鬼,却怎么也叫不醒,只得叹了一声,道:“深夜把你一人放在此地,着实不妥。”
云追月无奈地将醉鬼手中的灯笼取下,让卧云剑提着灯笼,随后御剑开路,由灯笼在前方照着夜路,好让他前行。
平时跟惜命一样怜惜着的宝剑,哪次不用来替天行道、维护正义,此番竟然用来提灯笼,想来这也是卧云剑用得最随意的一次了。
云追月用力扳开醉鬼抱大腿的手,然后转身蹲下来将他背起,任醉鬼的头靠在他的肩上继续睡。
而此刻醉鬼一路上心花怒放着,心想连素不相识的酒鬼都能这般对待,这云陆道长当真是个仁义君子。
要知道在坊间传唱的歌谣中,还有对云陆道长所做之事的褒扬,对其最后一句,山河记忆尤深——
“……云隐不遇云水客,古道热肠云青涉”。
对这一句记得如此牢,是因他混世已久,也从未见过真正古道热肠的人,第一次遇见这人,就颇有好感,再遇只觉亲切万分,就忍不住想亲近亲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云陆道长原名云追月,字青涉,世人多称其号,他无师承派别,却是个众所周知的好心肠,是难得的心怀救世之念的正派人。
扶善惩恶之事常做,对于鳏寡孤独也是竭尽仁义之道,成名前后始终如一。
所以,山河打从心里喜欢同这样的人打交道。
今夜借口赖上云追月,是听闻他在追查此事,若是能将自己所知与疑惑转告给他,或许有助于快速查清真相。
另外,这独行的一路上,也是凶险万分,若是能傍棵大树,也至少能保自己安然无恙。
山河如此盘算,便想着先寻个机会继续留在他身边,于是哼哼唧唧几声诉苦:“你们都欺负我,都要赶我走……无家可归……自生自灭……”
果不其然,云追月愣了愣,又摇了摇头,当做是梦呓听了。
不知是多日行走的疲惫,还是在云追月的背上靠着安心,没多一会功夫,山河竟真的睡着了。
听背上醉鬼此刻呼吸绵长,云追月这才放下心来,继续向前走了。
走到了义冢时,见义冢一片狼藉模样,着实惊住了,提着灯笼四处照了照,前头都还是些空坟,想来想去,还是将醉鬼先放下吧。
找了个最干净的棺材,云追月将山河放下,正要调整他的睡姿时,云追月只匆匆一扫就怔住了,他忙举来灯笼,将山河从头到脚照了一遍:这张脸还有腰间的那个囊袋子?旁边别的是……受气袋?
云追月久久没有晃过神来,只觉得眼前这人绝非常人。
山河一觉可谓睡得踏实,竟能在翌日不按时地醒了过来。
睡眼惺忪中,似乎见到了了不得的东西,如此熟悉,就近在咫尺,触手可得。
这令他不由得揉了揉眼,定眼一看果真是个棺盖。
山河一惊,翻身上来,却发现自己原是躺在棺材里睡了一宿,还极其舒适。
这副棺木他看着熟悉,便是昨夜拆穿那个对夫妇的,他立即跳了出来,四下扫了一眼,义冢依旧,唯独不见云追月的身影。
你是棺材没睡够吧?连云陆道长走了都不知道。
他叹了口气,对自己已经不能再嫌弃了。
“你醒了。”身后忽传来云追月轻柔而清澈的声音,如春风过境。
山河转过身来,对上的是那一双含着一池碧水的双眸,忽觉心情无比舒畅,但还是明知故问:“你是?”
“在下云追月,字青涉。不知阁下如何称呼?”云追月作揖问道。
“呃我?小名山河,无字。你随意叫……”山河草草介绍了一下自己,指着身旁的棺木,满脸的迷惑,“只是……我、我怎么……”
“昨夜偶遇阁下酒醉不省人事,便扶了一把。想这荒山野岭也不好入睡,只好将阁下安顿在棺木里头,也不知阁下是否有所忌讳,实在是唐突,若有冒犯请恕失礼。”
云追月平和地讲述着昨夜发生的事,一举一动彬彬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