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后边那人,那斗笠怎么见着那么眼熟?
“什么哪边的人?”老道终于接上了话。
伙计瞥了他一眼,问云追月:“是不归城封家的还是乔城秦家的?”
这一问,山河与云追月凝了神,怕是两家又出状况了,今日不凑巧赶不上他们聚头,要是恩怨再加深就麻烦了。
“我们哪家都不是。”老道如实应道。
身后的山河轻轻拽了拽云追月的衣袖,云追月当即问道:“我们也听说了他们两家的事,他们后来又怎么了吗?”
伙计叹了口气,掇了几条板凳来,招呼着各自坐下,利落地上了茶后,他把一条腿架在板凳上面,娓娓道来:
“看样子三位是不知道今日发生的事了,”没等三位表态,他又道,“既然两家都不是,那就还好说,不过这话得从今早说起。想我这棚里什么人不曾来过?什么世家子弟、灵修术士,有头有脸远赴盛名的人多了去了,可就没遇见过什么稀奇的。”
他说这话时,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呸道:“瞧我这张嘴!今早我这儿就来了个稀奇的,你们猜是谁?那可是悬赏妖孽!你们可知这妖孽是何来头?”
“……”
“……”
“……”
三人默契地摇了摇头,都默默喝了口茶。
“看来还是外乡人。告诉你们吧,让你们长长见识,也好留个心眼。”伙计一低头从桌腿下抽出一沓纸来。
山河暗瞟了一眼,哭笑不得,今早刚抽走了一沓,又添了一沓?他严重怀疑这茶棚就是消息的散发地。
云追月一看也是万分无奈,即便如此,还是得不动声色听年轻的伙计继续说,不过他最怕的是旁边的老道发作,这么一眼投过去,只见他双脚依旧激动地抖着,脸上并无透露半分异样。
伙计指着画像上的人,解释道:“呐就是这位,从我爹那时起就开始悬赏了,悬赏降服二十三年无果,今早活生生就站在这里,把多少信众给吓跑了,当然,我也被吓跑了。”
山河听得认真,却疑窦丛生。
难道是因这悬赏令,才导致那么多人想取他性命?可早些年呢?二十三年来相安无事,没理由近来才有人接令啊?倘若真是秦家如此大动干戈发令悬赏,势必路人皆知,红绫又何须诸般隐晦,不予道明?难道就为了让他送上门来?
山河心念峰回路转,越想越觉得此事错综复杂,甚至比自己的遭遇还要扑朔迷离。
伙计大方承认自己被吓跑,乃是情有可原:“我得把这个重要的消息告诉秦家人啊,好讨个赏金啊。”
此话一出,老道嘴角分明抽动了下。
“秦家人赐了我一匹快马,让我跟上指路,可一回到这里,那妖孽不见了,那我是百口难辩啊,就只能说是到了隔壁城去了,然后他们就浩浩荡荡去了不归城。谁知他们前脚刚走,封家人就来了,又浩浩荡荡奔进城了。”
那伙计声情并茂,老道不知从何时起换了个态度,竟然十分赞成他的做法。
不过这也阴差阳错地避免了一场正面冲突。云追月缓缓松了口气。
“怕他们掉头回来,我得赶紧走啊,谁知这时一群人就奔下山来了,一个个跟见鬼似的,片刻都不愿逗留,都说山神发威发怒了,要降灾了什么的,那我慌了啊,只能跟着跑啊,可过了许久,也不见有什么动静,我就打算着壮壮胆子回来收拾东西,这不,就碰见你们了。”伙计一通讲完,喝了一口茶,认真问道:“怎样?是不是特别刺激?”
三人又默契地点了点头。
年轻的伙计冲他们伸出了手,示意他们给钱:“故事是讲完了,三位也听得有滋有味,那这口水费,总该赏点吧。”
“……”
“……”
“……”
山河也终于明白了,为何那些排队的人来到这里都不歇脚,就直接赶着上山,原来竟是这般道理。
老道一下子就站起来了,云追月忙将他按坐下,掏出了一块碎银送到伙计手里,伙计两眼发光,欣然收下。
“这口水真值钱。”老道白了伙计一眼。
山河却想:云陆道长出手也真阔气啊,想来家底殷实呢。
云追月淡淡一笑道:“这银子你掂掂,能回答我们多少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