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无心顾他,但旁边孩童的嬉闹声,还是吸引了他的注意。
“天将大雨,商羊起舞……”孩童们一边玩着撞拐游戏,一边唱着歌谣。
看他们各自盘起一条腿,单脚跳跃相互碰撞的模样,山河心里头莫名一酸。
这时,一妇人从拐巷走出来,斥责玩耍的孩童,拉扯着他们回去背。
山河摇了摇头,叹道:“该吃吃,该睡睡,该为生活奋斗则奋斗,快乐最重要!”
一碗汤面下肚,他的步伐又轻快了许多,看人来人往的早市,享受着鹿无城独有的热闹与生气。
一声吆喝传来,他随即避让开,几个年轻小伙推着一辆板车从旁经过。
车上绑着一头丰乳肥臀的猪,四蹄皆用麻绳捆得扎实,猪动弹不得,只得躺在板车上哼哼。
随行还有一位中年男子,挽着袖气呼呼地一路叨着,山河隐约听到几句:
“真是不懂事,怎么能这么做事?这么久都不知道牝猪不能祭吗?还是有孕在身!怎么还能关在牢中?要是被城监发现……”
这话被过往的人听见了,也都对此行为指指点点,一致认为此事荒唐至极,不知道是何人竟然犯了三岁小孩都不会犯的错。
要养得这么大不容易,牝猪得用来生小猪,补充数量才行。何况祭祀这么大的事,宵皇人理应慎重,这种错误又怎么会犯?
他摇了摇头,笑自己想太多了,他只是匆匆一过客,管那么多做甚么。
转悠到饼摊边买了一摞饼用纸袋装好,充当一路上的干粮。
刚结完账,不知何处冲出几个小乞儿,抢过他的干粮撒腿就跑,山河反应过来本能地就想着追上去,岂料冲出一人将他拖住。
那人孔武有力,山河以为是哪路粗野大汉,回身过来才发现是一生模样的男子,穿着白衣长袍,长条布袋搭在肩上,另一肩上扛着一挂满面具的竹竿子,风尘仆仆。
“莫去!”他提醒,表情有些严肃。
山河看他陌生得紧,盯着他问道:“你是何人?”
“此地不宜久留,你得速速离去!”男子眼神匆匆一瞥左右,催促着。
山河甚是奇怪,推开他的手,皱眉道:“我确定你我素未谋面,你认错人了。”
对方略显局促,一把将他拽到角落,又拉起伞摊一把伞撑在头顶上,附在他耳旁匆匆说了一句话,令他一怔。
紧接着这人二话不说,就开始动手,将他们的行头一通交换。
山河有些恼,不解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对方的话听起来是很让人震惊,但蓦然出现的人,说的莫名其妙的话,真假几分难辨。
“你不必认识我,若你得救,也不必谢我。”那人说完这句话,便窜进了人群中。
待他反应过来,那人已消失不见了。
山河神色有些沉重,莫非适才那几个小乞儿是想引他入险境?
他将信将疑地四处瞻顾片刻,果见人群中窜出几个形色匆忙的背剑客,看其穿着与常人无异,背上的剑也用粗布裹着,偏是气质与众不同。
“灵修术士……是何流派?”山河疑惑着。
一个人修为几何,但凡修炼过的人皆可瞧出些端倪来。
这几人混入人群,分明想混淆视听,奈何气质出众,否则也不会教山河一眼盯上。
他们匆忙朝着一个方向赶去,看来是目标明确,才这般无暇他顾。
“公子,买伞?”
这时,摊主终于发问了,瞧着山河奇怪,撑着伞半晌也没有动静。
山河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赶紧收下伞放回原处。
摊主盯着他看,愣了愣神,又看他拿着的竹竿,恍然道:“原来是丧歌者啊。”
“丧歌者?”山河不解,就在这时,一物从上方疾然飞过,投下一个急急掠过的黑影。
山河抬眼,惊见正是昨夜匆忙离去的拾泽,此刻他已化身飞鸟,若不是行人赶集匆忙,定教人发现。
他匆匆将竹竿落下,赶忙追上前去。
伞摊主追出来叫道:“家什落下了嘿!”
摊主扬长了脖子也没叫回来人,倒是叫来了许多行人的目光。
“这般模样的丧歌者倒是少见啊……”
丧歌者,乃宵皇人士所谋之职,常执竹竿子唱丧歌,引领礼乐队伍,在仪仗队中起到重要作用,而此形式也为民间丧葬独有的仪式。
大祭师倡导民间以适当的丧乐送别故去之人,以表哀思,从而衍生出了丧歌者一职,虽为人看重,但也较为普遍,人人皆可谋之。
山河追出去好远,才见拾泽在城东北角的望楼上空盘桓,此座望楼四周住户稀少,皆是些铜铁器铺,还时不时传出铁锤锻打的叮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