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入了五月天气越发暖了,但随之而来的阴雨天倒是让很多人觉得不爽快,像是憋着一股劲儿似的,每日都是阴沉沉的,但是雨就下那么几滴。
芷溪自前几日去翊坤宫看了一回宜妃母子之后也懒懒地不想出门,随便动一动就一身汗,里衣都粘在身上还得时常换,连皇帝来了都不许他亲近。皇帝便说要不早点让人把冰发下来,但这时节还真称不上是到用冰的时候,只能让底下人打扇子的时候卖力一点。
“要是能痛痛快快下场雨就好了……”落羽恹恹地叹了口气,流萤从外面进来关了门才解了领子边的一颗扣子,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拿了桌上的茶盏喝了口水,又取了扇子边扇边道:“我方才去了趟内务府,听好多人都在议论一件事。”
落羽对这些一向很感兴趣,马上将窗关了只留了条缝,凑过来 问:“什么事儿?”
流萤怕声音传到外头去,便压低了声音道:“听说明珠夫人和纳兰大人养的那个外室闹的挺厉害的,纳兰大人都跟明珠夫人翻脸了,这几日据说纳兰大人因为借酒消愁都病了好几日不见起色。”
落羽瞪大了眼睛:“纳兰大人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居然和明珠夫人翻脸……不过我之前就听说那个外室是江南的绝色美人,男人果然都是会更偏心美人呀。”
“那这样说起来,延禧宫的觉禅庶妃也是绝色,一点都不输江南的美人,倒是不见皇上时常召见。”流萤想了想:“这样说来,我之前听内务府的一个嬷嬷说,男人都是看脸的,但若过个七八年还愿意跟你处那就看的不是容貌而是情分了。”说完了忍不住叹气,跟她又有什么关系,且说距离她能出宫还有十多年,等十多年后是什么心态谁又能说得清呢。
被打了岔之后就已经忘了纳兰氏的事,但宫里这时候几乎已经传遍了,就连平时冷清的延禧宫也不例外。
采荷知道双姐从前和纳兰容若的关系,不免小心看了眼她的神色,但双姐连惊讶都谈不上,事不关己的模样。
采荷不免怀疑当初惠妃那一脸可惜的模样是不是故意整自家主子的,作为嫔妃怎么能想着外男呢!而且纳兰容若在皇上面前也很得脸,要是被传什么不好听的……
双姐看采荷面上表情一会儿一变的,都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想什么呢,一会儿可惜一会儿惊讶的。”
采荷回过神来顿时感觉身上已经一层冷汗了,没头没脑压低了声音感叹了一句:“主子,惠妃娘娘不会是想害你吧。”
双姐一听到惠妃原本的那些笑意也没了,但也不至于怪采荷:“她这一门心思只想着自己,哪怕生了儿子也那样。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我要是大阿哥我也不愿往她跟前凑,句句话都像是为了你好,其实想的都是自己能不能坐稳这个位置。我看呐,只怕用不了年,她的靠山就要倒了。”
外面响起了闷闷的雷声,让人觉得一场大雨马上就要落下来了。
半夜里的惊雷吵醒了很多人,玄烨一向睡得浅也不例外,更感觉到身边人紧紧抓着他的胳膊,微动了下声就听外面梁九功小声问:“万岁爷?”
玄烨小声问:“下雨了?”
梁九功回道:“是,外面雨下得大,怕吵着主子已经关了几扇窗。”
又一阵电闪雷鸣,玄烨才看到芷溪满头的汗,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就吩咐梁九功:“叫人打点水来,再去看看六阿哥那儿。”
梁九功应声退下,耳边只听得哗哗的雨声。
玄烨伸手握着抓着胳膊的手松了松,又是探了探额头的温度,又是伸进领子后摸了摸,只是出了一身的汗让玄烨松了口气,看样子像是做了噩梦。
守夜的落羽打了水来,一会儿又去取了一套自家主子的寝衣来,之后除了绞帕子递帕子最后接了主子原来身上那身被汗浸湿的寝衣外就没她的事。
天爷!万岁爷亲自给主子擦身!她这是在做梦?
最后落羽在倒水的时候被水烫了下指尖才发现这不是梦,是现实!
除了梁九功和落羽之外没有人知道永和宫这晚发生了什么,梁九功去六阿哥屋子外听守夜的小太监说小主子睡得可香了就转头回去禀报。玄烨听完就让他出去了,心道一声小兔崽子就抱着怀里的人边拍着背安抚边睡了。
雨下了一夜,持久的闷热终于散了,到了早上天也放晴了。
芷溪醒来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懵的,一想起昨夜一开始做的梦还是不由得一颤,秦楠还以为是外面投进来的风冷的,先拿了外面的衣裳给她披上,又听主子问了一句:“胤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