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道人闻言轻咳了一声,道:“余师兄,这些几位师弟已知道了,眼下当务之急应是推选新掌教,执掌紫阳飞龙尺、玄微清净拂尘、六合离火镜三宝。”
单道人冷哼一声,“你我要如何推选?”
林道人愁眉不展,心思似乎有些焦躁,郁郁道:“我等师兄弟都是阴神道行,修为仿若,若有阳神道行,也不需如此了,要不余师兄,您众望所归,又是唯一的阳神道行……”
再这样拖延不决,他那炉元一九窍小还丹,可就炼不成了,这是重塑根基的灵丹,搜罗天才地宝炼制,需要他时时照看火候。
余道人淡淡道:“崂山有祖师之命,可一不可二,贫道缘浅福薄,林师弟莫要再做此妄语。”
巩道人目光幽幽,突然冷不防道:“无论哪位师兄或师弟有幸执掌紫阳飞龙尺,掌教师兄的仇,都不得不报!”
此言一出,几位真君都是沉默,张道人目光微沉,不满地看了巩道人一眼。
“许师弟怎么看?”余道人面容苍老,沉吟说着,突然看向张道人一旁,正盘膝端坐着,一副老神在在模样的许游真君,这一位元神真君四十余岁模样,容貌俊朗、面如白玉,颌下蓄着丰秀胡须,闻听此言,就睁开一直垂着的眼眸,顿时有湛然神光流泻:“还是等李师弟回来再说吧。”
张道人挑了挑眉,心中不满按捺不住,道:“掌教师兄因着李师弟所累,这才……”
“张师弟,慎言。”许游神色淡淡撇了一眼张道人,如钟罄清越的声音,沉静中带着不可违逆之意。
张道人长舒一口浊气,不敢多言,心中却不知道许游师兄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之前明明商议好的。
余道人这才松了松袖中的拂尘,苍老眼皮耷拉着,缓缓说道:“是应该等等李师弟。”
就在这时,一道激昂声音自道宫内响起,不知何时,道宫中虚空气息四下波动,敬陪末座的蒲团之上,骤然现出一道昂藏挺拔身形,正是李伯言。
“几位师兄,李伯言回来了。”李伯言目光沉毅,不见昔日邋遢,脸色阴沉似铁,但周身恍若蒙在虚空中。
几道都是大惊,许游眸光闪烁,一丝嫉恨光芒未等射出,就垂下眸子,不再多看,心中却是起了滔天巨浪。
余道人苍老眼皮跳了跳,颤声问道:“李师弟,你凝就阳神了?”
“今日方知掌教师兄一番苦心栽培!”李伯言轻叹一句,心思五味杂陈,掌教师兄让自己离开崂山,到市井红尘打滚儿,又让代理阴司阎罗,原是早就存着造就之意。
林道人闻言,就喜形于色,长舒了一口气,心道,自己那一炉丹药,终于保住了,昔年凝炼灵窍时,差了二十八之数,希望这次都凝练一些。
余道人见此,就站了起来,环顾周方,缓缓道:“既然李师弟已踏入阳神境界,掌教之位自然当仁不让,谁还有异议?”
张道人正要说话,正对上余道人一双幽幽如水目光注视,竟不敢抬头而视。
“贫道有异议。”许游突然微微抬头,说道。
“哦?”余道人微微颔首,语似随意道:“许师弟,在座都是师兄弟,但言无妨。”
“李师弟此人刚介有声,身正道直,故而得掌教师兄推崇,贫道也很是服气,”说到此处,许游神情微微异样,继续说道:“但崂山眼下风雨飘摇,需要的是如丘师兄那样纵横捭阖的掌教,而不是愤世嫉俗的李师弟,而且李师弟和昆虚弃徒苏蝉弟子有着交游,此事,必将惹怒昆虚,恳请诸位师兄弟三思。”
许游一口气说完,就再次垂眸不言。
殿中顿时一寂,二三十位金丹真人只是以目光对视,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在这样沉默气氛中,余道人声如洪钟,一锤定音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许师弟多虑了。”